回府以后,再同苏婉容谈话,提起她想要嫁去皇宫里的事情,苏太傅的态度,似乎也并没有之前那样反感抵触了。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文武百官休沐一日。而苏太傅在这一天,却单独入宫,请求面圣。
那日,苏婉容不知道父亲对那男人说了什么,总之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皇帝的圣旨便到了。太傅府全府上下于门前跪地接旨。
太傅府中的人之前是没得到任何消息的,此时瞧见晋元新帝手下的御前大太监,在众多身披铠甲的御林军簇拥下,携着皇旨浩浩荡荡地出现。
这样浩大的场面,府中的女眷诸如老祖宗,大夫人,五姨娘等人,都是从未见识过的。虽不晓得圣旨当中的内容是什么,可总也知道公公此番前来,代表着的是天子的名义,必定是有大事要宣。忙紧随着苏太傅身后,黑压压一片纷纷扑倒在地,屏息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府苏承宣四女苏婉容,秀毓名门,蕙质兰心,柔嘉淑顺,六行悉备,允合母仪于天下,甚得朕心,着即立尔为皇后。一切礼仪,交由钦天监与礼部共同操办,于本月内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第090章 待嫁(二更)
这太傅府上上下下几房几院,原本跪着听旨,听得是云里雾里。直至公公念到什么四女苏婉容,六行悉备,着即立为皇后。全场包括老祖宗在内的一票女眷,脸色当即大变,一个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活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娘,女儿的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方才公公嘴里念着的名字,听上去竟然有点像四房的婉姐儿……”
二姑娘苏适雯跪俯在地上,压低了声音,仿若喃喃自语。
大夫人原也以为今晨起的太早,脑袋还不清晰,一时耳背,这才听岔了音。可此时听见二女儿这么一说,才晓得方才李公公念到的名字,确实那四房庶出丫头无疑了。
大夫人的第一反应,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必然是御前公公将圣旨给宣错了。皇帝亲拟的御旨也能宣错,甚至错得这样离谱,想来也是有些好笑的。下意识就抬起头,朝靠近正门的方向望去。
却见,最前面听旨的丈夫此时侧脸端凝,恭恭敬敬跪在原地,竟并没有任何想要出声指正的意思。
这么大的一桩事,府中家眷也许不曾听说,但苏太傅乃一家之主,皇帝不可能没有知会过一声。
不及她细想,于门前刚刚宣读完圣旨的李德允,目光在太傅府跪地听旨的女眷当中扫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找了两圈,未果,便皱了眉头,扬声喊道:“四姑娘?太傅府四姑娘呢?还不快请太傅府四姑娘出来领旨?”
府中的人此番出来接旨,都是按照品阶地位,挨着次序跟随着家主苏太傅后面,一排排跪下。
四房的苏婉容,既是女眷又是庶出,院中无长,就牵着彻哥儿的手,跟随徐姨娘及五姑娘安安静静排在人群的最尾端。听得李公公朗声点名了自己,便抚了抚裙摆站起身,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她神色平静,步伐袅娜地缓缓出列。
今日的苏婉容身着一席圆领乳白烟水纹百褶裙,颜色素净,原本应当极不起眼。可此时于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太傅府家眷当中亭亭而立,便犹如野草地里忽然冒出来的一朵水灵灵俏生生的芙蓉牡丹,扎眼的不行。
其实,自苏婉容从南苑回来以后,近来她在太傅府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十分安逸。除了每每出去她的西厢房走动,别院的人瞧见了她,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判作前朝叛党的未婚夫,此时人被关在宗人府,能不能出来还是一个问题。失踪了两个月,被家主带了回来。这后半生,与活守寡应当是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不同了。
苏婉容晓得太傅府的人都是如何想她的,可她懒得解释。平白浪费口舌别人未必相信,暂且不说,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除了父亲以外,苏婉容本也不想让旁人知道。
更何况了,许是因了同情或是忌惮苏太傅也在府中,就连素来看她不顺眼的五房,这段时日也从未过来找茬。苏婉容乐得清净,正好能够多陪陪彻哥儿,父亲。以及,前几月苏婉容不在府中,她以自己名义于长安城中盘下的布庄,暂时皆由府外雇佣的看店伙计打理,她也趁着这个空闲,查了查这两月的进账出账,又将下个月的新花样也给亲自描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