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毫无理由地,以极其残忍狂暴的方式,将后宫三千妃嫔无一例外地倾数斩杀了个干净。直至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整座皇宫都显得死气沉沉的,每一处角落都弥漫着令人恐慌难安的血腥气息。
其实,虽说晋元帝从前也并不是个仁慈的皇帝,可他却是个严于律己,勤政不缀的人。但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皇帝竟然连早朝也不上了,终日躺在龙榻上,酗酒成性,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谁来劝他,他就杀谁,完完全全的不可理喻。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整日提心吊胆。
有人说晋元帝坐拥了天下,人却疯了。又有人说晋元帝原本就是个疯子,一朝得了无上的权势,愈发的为所欲为罢了。
后来的后来,薛砚之也只是听说。那晋元皇帝听信奸臣之言,服用了一种据说能够叫人如登极乐世界,忘却一切人间愁苦的灵丹妙药。
如晋元帝这样的人,锦绣江山都已经是他的了,还能有什么愁苦需要他忘记?
但仿佛但凡是身居高位的人,对于类似这种或是能够长生不老,或是能够忘却忧愁的所谓仙丹,都是莫名极为乐衷的吧。
最后究竟是误食毒药,或是饮酒过度而亡。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晋元皇帝他咎由自取。
薛砚之一点也不关心上辈子的晋元帝是怎么死的。
他可以自己得不到苏婉容,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可,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这样一个,终将被权势、欲望冲昏头脑的疯子,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杀人狂魔。薛砚之他做不到,只要他还活着,他便想要极力阻止。
“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对你好,你只能看见一个表象。人都是会变的。”
眼前的女子神色淡淡的,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的模样。薛砚之心里也急,又不忍告诉她前世那些血腥肮脏的事情。只不泄气地继续劝说道:
“那个男人冷清寡情至极,他连自己都不在乎,又如何可能在乎别人?婉婉,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他、可是他也绝非是你的良配……”
正在这个时候,雅阁的雕花楠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倚翠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时辰到了,该送三皇子回宗人府去了。”
苏婉容听见了自己想听的内容,原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薛砚之后来所说的话上。这个时候,倚翠走来她的身边,苏婉容就将手缓缓搭了过去。
“既然三皇子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便先一步回宫去了。送三皇子回宗人府的马车也已经在茶楼下面侯着了,三皇子也莫要耽误了时辰。”
像是根本没听见薛砚之方才那一番言语那般,苏婉容嗓音淡淡地落下这句以后,眼角风也再没撇去薛砚之身上。
她从座椅上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由倚翠仔细扶持着,姿态袅娜地就直接步出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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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离开茶楼以后,再复坐回凤辇。这间茶楼离皇宫不远,但等到他们真正到达的时候,还是过了正午。
一路上也不晓得怎么了,方才外头明明还晴空万里的。辇车外面忽然就听见了一道轰隆隆的雷鸣,暴雨倾盆而至,在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之下,整座皇城顷刻间仿佛被一片灰蒙蒙的烟雾给覆盖住了。
凤辇于苏婉容所住的凤仪宫宫门口直接停下。外面大雨瓢泼,倚翠怕把皇后娘娘给淋着了,就和凝香先一步下轿。撑开了备用的崭新油纸伞,就准备扶娘娘下来。
岂料,这边的苏婉容才刚刚撩起轿帘,眸光不经意朝寝殿正门口一扫,瞧见了立在廊柱一侧的,那一抹高大身影,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处。
雨下的很大,冷风混着冰凉的雨水一丝丝地迎面扑打而来,刺得人脸颊生疼。天色又阴又沉,却不远及此时逆光而站的男人,被阴影覆盖着的脸色难看。
从苏婉容现下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上系着一席黑色蟒纹披风,身形显得彪悍魁梧。
也不晓得究竟站了多久,旁侧无人撑伞,雨水就顺着他面颊刚毅的线条一滴一滴慢慢地直往下面淌。头发全部浸湿,就这么湿嗒嗒地黏在脸上,一双浓眉也打湿了,衬得原本凌厉的眉眼,愈发的深邃冷峻了一些。
瞧见男人的这副模样,苏婉容心口莫名收缩了一下。嘴唇有些干,她舔了舔,下意识开口嚅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