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枯萎,明明还盛开着。
姜池问她:“为什么?”
“我是从一篇文章上看来的。”
她仰头看了眼桐花树,被春日的阳光晃了下眼,继续说:
“每棵桐树上呢,都有雄花和雌花两种,它们开花其实是为了传花粉,等授了粉,雌花就会结成一颗油桐果,要想结成油桐果,雌花需要更多的养分,所以雄花就会离开桐树,把养分都留给雌花。”
姜池听完,缓缓停下脚步,盯着□□上遍地的油桐花,捡了朵起来,问:“所以这些都是雄花?”
她笑着摇头,提出观点:“万一也有殉情的雌花呢。”
他听完一笑,捞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到了某处有山溪的地方,小溪大概一米宽的样子,潺潺的溪流上也都是飘落的油桐花,溪底长着青苔的老石拦住些堆在岸边。
他们在这里停了下来,因为溪边有块能并坐两人的石头,姜池带她过去。
庄曼侬刚坐到石头上,就有朵小巧的油桐花扇然落到她头顶,停在她樱桃红的发卡边,她感知到它,没轻举妄动,只眼珠向上瞧,轻轻唤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姜池。
“姜池。”
姜池站在石头一侧,替她轻轻鞠了那朵楚楚可爱的油桐花下来,然后,坐到她身旁,从他那侧伸来样东西。
她垂首,定睛一看,是个甜筒冰淇淋形状的木制品。
这又是什么可可爱爱的东西啊。
她无声从他手上接过,发现这个冰淇淋是个能揭开盖子的盒子,这一瞬间,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以至于揭盒子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谨慎。
纵是在白花飘飞的桐树林里,阳光也是炙热明亮的,丰沛的天光底下,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像夜里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就遗落在白天的星星。
姜池从她身旁起来,面朝着她,轻轻掀了掀他的风衣,单膝点地。
哗啦啦的溪水替她们伴着奏,姜池仰着脸,肃虔且谦诚地说:“我等这天很久了,侬侬。”
她眼圈蓦地湿润些,听他缓缓地说下去。
“等着和你一起踩铺满桐花的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印证那句话。我愿意像那些雄花一样,做世间最伟大最负责的丈夫,不是为了传粉结果,而是因为爱你……”
“嫁给我吧,侬侬。”
她只恨刚才和他讲了那个故事,不然她也不会哭成这样,她右手抹着泪,另只手把装着戒指的冰淇淋盒伸到姜池面前。
姜池松了口气,露出个笑从她手上接过,取出那枚戒指慢慢往她指头上拢,然后牵过她的手落下一吻。
温柔的风拂过他们,姜池起来,抱住他的姑娘,任凭她用自己的衣裳抹泪。
好久好久,怀里的人忽然闷闷地说:“可是,妈妈说本命年不可以结婚的。”
姜池哭笑不得,指腹顺着她头发摩挲:“我保证,用科学的方式和你结婚,迷信就算是穿了西装也进不来婚礼现场。”
才哭过的她又笑了出来,离开那片被她眼泪沾湿的衣襟,抓着他抬头看他。
两秒后,她从姜池的怀抱中起了身,踩到石头上,以高出姜池一头的优势捏了捏他耳垂,低头吻上他微凉的唇。
唇舌间深而重的吻。
姜池仰头吻着,头一次体会到她平时接吻的感觉,不满地把她整个人抱下来,她惊呼声,但随即被风与桐花的声音盖过。
“姜池……”她被反客为主的人吻得有些喘,目光惝恍,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大胆,“我们去先斩后奏吧。”
他愣怔一瞬,对着她的眼睛,沉声问:“你愿意吗?”
她脸颊酡红,点点头。
他们回何冬容家里拿了东西,她和庄景伊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待着,他们只和许佳毓说了声就离开,乘高铁回到台北。
在台北,姜池有自己的房间,他来之前想着要是到台北玩儿的话能住在这里,所以提早找人打点过。
早春的夜里,他们像圣诞节那晚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
长久不住人的房间的确凉意重,但也只那一会儿,当两具年轻的身体和谐地拥在一起时,他们比太阳还要灼热……
榫卯是古代家具的主要结构方式,榫卯若是用得好,两块木结构间也能严密扣合,一个好的东方木匠总能如鱼得水地使用这项技能,不论是用在木活上,还是用在床笫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