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肯定真的去抢了花店吧,这些花沉得很,抱在胸前她几乎只能看见金灿灿的花,在阳光下耀眼至极。
周围有晒太阳的病人与推轮椅的护士看向他们,目光多带着考量,医院、草地、鲜花、西装俊男与旗袍美人,似乎可以随意编撰出许多凄美的故事……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医院以外的人。
她隔着夸张的向日葵花束,眼中只见姜池一人,杏眸一弯:“谢谢你呀,圆梦巨人。”
姜池一愣,为“圆梦巨人”背后的意思转不过头脑。她趁机转身,抱着花朝一棵树下去,树下的小护士刚推着一位老妇人的轮椅离开,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长椅。
草地上,回过神的姜池蓦地红了耳根,转而跟着她往树下走。
四五步的距离,他本可以阔步追上她,却还是放缓脚步保持了距离,一如当年在来路馆外的青石板巷子里走着,她在前,他在后。
不同之处是,他知道她今天会停在树下,转身坐在长椅上。
……
旗袍是婉约与妩媚并存的,将东方女性的韵致勾勒得淋漓尽致,旗袍的开衩或许是最为精妙之处,若隐若现且不张扬。
他从母亲那儿看过她穿着旗袍的照片,也亲眼见她穿过,这是第二次。
她坐下时借大束的向日葵挡住了大腿两侧,但两条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纤细莹白,姜池看得耳根愈红。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中间隔着一人距离,目光落到她侧颜上,问她:“那个‘圆梦巨人’是说我吗?”
“……”不然是说谁,庄曼侬抿唇,无声扭头看他眼。
眼波盈盈,姜池被她看得喜不自胜,又低头笑起来,那种容易感染人的迷之笑容惹得她也低头。
真是,好傻啊。
她浅笑着腹诽,姜池偏转目光,想到两句诗正好说她。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如此安静许久,她也偏过脸,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姜池微微收敛笑意,不疾不徐说:“表弟受了些伤。”
那眼神,庄曼侬只消一看便顿悟,一时语塞,可还真巧。
想起他是从楼上下来的,她问:“他没事吧。”
“没事,皮厚。”
也是,要是伤势重他怎么会忽然来这么遭,思及此,她沉默下来,继续歪头打量他。
姜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看他,看看草地又看看蓝天,脱口问:“还去散步吗?”
“要是不用担心你弟弟,好啊。”
姜池想,他应该并不怎么担心。
***
庄曼侬从车上取下她的小篮子和风衣,姜池明明在她身后,却还是眼尖发现后排车座垫上有血迹,转身去加孟玖的微信以便转账赔偿。
她不做声,没说那些很闲的话,静静提着篮子候在车旁,看他单手搂着向日葵与孟玖说话——花束大到走路都难,他遂又自己抱着。
话罢,他便领着她到他的车旁。
将向日葵与小篮子塞进后排竟占了一半去,余下一侧是个礼物盒,绑着根彩虹色穗子。
她扣好安全带后又回头看看后座,好奇那会是什么。
“只是些小礼物,待会儿给你看。”他握紧方向盘,大约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曼侬囧,摸摸鼻尖小声说:“我才不急。”
“嗯。”他乖巧。
汽车绕过医院外大片的草地,下至街道,穿行两条街行至南湖湖畔。南湖面积之广单从周边停车场的数量就能看出,姜池的车没停在正门那边,只就近寻了个人少的入口。
下车时将近四点,阳光是最暖人的橘色,照在入口处一片鲜艳的非洲菊上,姜池腕上搭着他的外衣与她盖着粉格子野餐布的小篮子,熨帖的白衬衣似乎沾上了太阳的金粉,比车里的向日葵还要耀眼,也十足养眼。
往里去时遇上对出来的年轻情侣,连体婴儿似的搂在一起,看见他们后面上露出如出一辙的惊艳表情,等走远后才隐约听见女生的嗔怪声。
姜池这才顿悟,低头不着痕迹地瞥眼她的腿,动了动喉结正欲说话却被截断。
“你有看见卖泡泡水的地方么?”她远远看见草坪上有许多人吹泡泡了,但环顾一周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