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昨夜又喝多了吧?”大伯问。
“可不是,半夜还听见他在洗手间吐,早上我一打开门差点没被熏死,那味道叫一个大。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大伯母说。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三叔又在打余馥。”余漪存疑。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乱讲什么?就你听见了?我们怎么都没听见!”
大伯母眼神示意余漪,叫她闭了嘴,又念叨了一阵把她赶走,然后继续和大伯讲话。
“要不是他手上还握着公司,我真想好好说教说教他。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那方面的事还需要人来教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生出的余馥!不过那丫头简直和她妈一个胚子刻出来的,天生浪.货!”
“你声音小点!以后不准当着孩子的面讲这些,余漪都要被你教坏了!”
“好好,我听说她妈新找了个人,你知道吗?”
“谁?”
“就海边巡防的一个男人,挺年轻的,说是比她小七八岁呢。”
“你又从哪里听来的!”
“这回真的,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
他们在客厅坐着,她不方便出去,蹲在楼梯口等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大伯夫妻出去窜门了,她赶紧一溜烟地跑出去,到了路边拦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踟蹰了一阵。司机等得烦了,问她到底坐不坐车,她眼睛一闭,报了海边的地址。
一路上,她的心忽上忽下,搅合在一起。
到了海边,她被司机催促着赶下车。亦步亦趋地朝着巡防管理处走去,远远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她心下一颤。
正要上前,管理处的屋子里忽然走出一个男人,脱下外套披在瘦弱的女人肩上。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温柔地笑了开来。
余馥连忙掏出手机,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小时。
她抹抹脸,赶在妈妈之前到了广场。她若无其事地问妈妈的近况,和她分享在学校里看到的趣事,开心地和她吃饭,逛街,两个人还拍了大头贴,一直到天完完全全地黑沉下来,她还是不舍得和妈妈分开。
期间妈妈接了两通电话,最后很抱歉地和她说:“馥馥,妈妈还有点事,之后再约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余馥点点头,乖巧地说:“好。”
妈妈要走,她忽然拽住她的衣角,舔了舔嘴唇,小声问:“妈,你和我爸离婚了吗?”
“馥馥。”
“我爸最近常常酗酒。”
“你不要老是和她对着干。”
余馥心里一酸,委屈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到底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交代?不要老是这样好不好?我每天每天都要从很多人嘴巴里听到你们的事,还要装得镇定自若,我也好累!”
追逐着热烈的光,骄傲地体面地活着,她哪里做错了?
她不过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妈,你告诉我好不好?”
“馥馥,我真的有事。”
余馥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开。
即便红透眼眶,她的亲人也还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她的生命里,她似乎从没在他们身上得到过一丝“视若珍宝”的感受,她对他们似乎永远可有可无,以至于她总是叫嚣着,叛逆着,用最愚蠢的,无知的,伤人的方式,期望得到他们的关注。
可惜枉然。
那一晚,她在街头目送妈妈离开,全身都冻僵了。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承受着最单薄的痛,她重新返回商场。
坐在大头贴拍照机里面像个傻子一样挤眉弄眼笑了很久,拍了厚厚一摞照片。出来时,正好碰见初中部的另一个“傻子”。
她欢快地迎上前去。
“好巧哦,在这里也能碰见你。”
江以蒲盯着她哭花的脸,没敢吱声。她人来疯的自言自语了一阵,最后抽了两张照片递过来:“送给你了,不要感动。”
白痴。他在心里想。
她又说:“我妈走得太匆忙了,连我的照片都没有拿。她先还说很想我,想多留一些我的照片在身边。一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哪里是想我的样子?”
“我听到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妈和我爸分居了,好多年。她一直在外面,我不知道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