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女夺门而出,茫然穿梭于车流之间,左右回望,对这个世界发出一声重重的诘问:这就是诞生的意义?
不够宽敞的位子里,余馥转过脸对向窗外,一字一句艰难说道:“真的恶心,那种气味我不想再闻到第二次。”
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将那个气味忘记,她把自己泡在沐浴露打翻的清香里,往自己身上抹各种带有香味的肥皂,乳液和香水,一遍又一遍擦拭身体和整理鼻腔,每次开始感受身边的环境都要做一个很长的准备仪式,不断给予自己暗示和鼓励,结果每次闻到的却还是之前令人作呕的气味,到后来她几乎不敢呼吸。
也度过了一段没有“嗅觉”的日子。
“那时候我宁愿和你一样。”
她摸到他的脸,细长的手指游走着,目光迷离,没有一丝温度。
江以蒲相信她不只是为了安慰他这么简单,她真的想过和他一样。
“再睡一会吧。”他及时阻止了这场谈话的深入。
余馥却摇摇头。
“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她攀住他的肩头,“江以蒲,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太久,你知道吗?”
江以蒲忍着肩头传来的痛楚,缓缓笑道:“我知道。”
“那你还对我这么好?”
江以蒲沉默下来。
他其实明白了她的意思,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他,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他的爱。
来来回回,得到一点好就把人往外推,多软弱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把刺往外倒,伤害身边的人。
他把毯子拉高,罩在两人头顶,一片昏黄的光的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吻她的唇。
“对你好也不好,那要对你很坏吗?我怎么做到。”他无声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伤我的小心心。
对手指。
第18章 诞生
飞机落地天已经黑了,到西海庄园时又是一个凌晨。
老师的女儿为他们安排了房间,余馥累到睁不开眼,倒头就睡,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也只是两三个小时,天不亮她就醒了。静静地坐在床边,能够听到不远处海浪的声音,一时大一时小,起起落落。
她的老师同时也是很多人的老师,国际香水学院著名的调香师,教过很多出色的学生,不过对余馥来说却有一些特别的意义。
可以想一下,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孩子,在异国求学,和许多对国度、肤色有歧视或者看法的学生竞争,如果她没有遇见一个好老师的话,恐怕很难坚持到今天。
老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墓地离庄园不远,在海岸边。
如余馥所料,这一天来了许多老师的学生,天南海北相聚于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场属于香水学院的盛大聚会,余馥也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不过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也提不起劲来寒暄,整个上午在一种宁静而肃穆的气氛中度过。
献花时余馥将额头抵在老师的墓碑上,用中国的礼仪磕了三个头。
她说了一些话,声音很低,也只有自己能够听见:“老师,我好像又搞砸了一些事情,房东正在催促我搬家,收到信件前一天我还和一个男人上了新闻,家里的关系依旧复杂,我想回去,又很怕回去,这些年我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成,现在连香水也要抛弃我了,但是……我还是准备回国了。等我找到那一片土地的时候,我再来看您。”
这一刻,她看着相片里微笑的老头,仿佛回到了香水学院学习的那些日子。
不算太难,但也不容易。
孤身一人在这里活下来,她实在花费了太多的勇气。
回去的路上她和江以蒲说,她在这里吃到的第一碗水煮面,是老师为她准备的。
“很风趣的老头,在网上找了视频,结果发现过程简单地甚至不需要花什么头脑,为了让这碗面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他在里面撒了胡椒粉,黑椒粒,还滴了橄榄油,加了半勺柠檬汁,再配上一大坨番茄酱,味道真是让我毕生难忘。”
余馥穿着款式简单的黑色西装大衣,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素面望着远处,风吹开她的眼睛。
她的声音里若有似无酝酿着湿润。
“担心我再吃他的面进医院,他送给了我一只锅,很小的那种,插上电就能用,下面煮粥,偶尔还可以煎个蛋,简直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