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再脱,江以蒲将她的手一束,直接塞到毛衣下面去。她头一扬,怒吼道:“我冻死好了,要你管!”
江以蒲嘴角一扯:“是,我就不该管你的死活。”
余馥死倔:“你就不能哄哄我?”
江以蒲面无表情:“哄你有用吗?但凡你记得一点我的好,现在就不会跟我闹了。”
“我怎么不记得!”
说完,她直挺挺地往前跑。
跑了一段路,她停下来,规规矩矩地把手穿进毛衣衣袖里,打开手机。
有好几个习盼的未接电话,通知她晚会已经正式开始了。
以为她偷懒爽约,还在房间休息,催促她赶紧到场,再不济也得参加晚宴结束后的午夜泳池Party,否则就和她断绝“姐妹关系”。
估计还不知道她出了点事。反正这会儿过去也已经开始了,有她没她不多要紧,她干脆将错就错,先回房间换衣服。
走了一路,见江以蒲还跟着,她没好气地回头,大骂道:“你不是说懒得管我的死活?”
江以蒲不应声,徐徐走上前来。
到了门口,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面面相觑良久,还是他先低头:“我不管你谁管你。”
余馥心里陡然一软。
先前积压的委屈,愤怒,多日以来的惶恐全都烟消云散,这一刻她的情绪总算归于平静。
“那个记者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以蒲说:“既然是在度假村发生的事,徐稚会跟进的,你别担心。”
余馥脑子嗡嗡响,没太理顺徐稚和度假村的关系,只说道:“走哪都能碰见他,真是邪了门了,希望他的团队能给力点,这次不要被爆出来了再撤热搜。”
只是一句寻常的抱怨,以为江以蒲不会在意,没想到他却忽然问:“你以为上次的热搜是他撤的?”
“难道不是吗?”她下意识地问。
说完的一瞬间,后悔了。
但凡有颗正常能转动的脑袋,就能想到在对方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偏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和浆糊似的。
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关系,又僵住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小声嘟嘟。
“是我傻,还是你傻,我为什么在这里。”
明知故问,活像两个傻子。
江以蒲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余馥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不敢拿正眼看他,余光飘来飘去,眼见着孤男寡女这么耗下去,再大的涟漪也要渐渐化为死水,她忽然紧张起来。
“我……”她挤了半天,“待会你去参加那个泳池聚会吗?”
江以蒲垂眸,稠密如水草般的睫毛扫动着,挡住漂亮的眼睛。
“你想我去吗?”他这样问。
余馥心里一跳。
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起初是本能的行为,后来觉得嘴巴有点干,又舔了一下,到第四下时发现自己的行为在渐渐超出控制,便立刻提醒自己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沮丧。
读高中的时候,她明明是个旱鸭子,却被许多同学嘲笑,老是编排她去海边游泳的故事。
过了好些年,磕磕巴巴总算学会了游泳,倒没有人编排她了。
以前爱出风头,现在不爱凑热闹。
她一直在学习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获得一些正面的评价,可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低调,越是不与人来往,越要被诟病“清高”,“假正经”,好像她怎么活着都是错。
就像现在,她明明想肯定地告诉他“想”,想让他看看自己皮肤有多白,腿有多长,游得有多漂亮,却瞻前顾后,担心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际遇。
她知道问题的根本在哪里。
让她不再能够从善如流,镇定自若的根本是,她似乎真的动心了,对江以蒲这个男人。
眼下他望着她依旧如此,情绪都藏着,让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江以蒲拨开衬衫的纽扣,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距离晚会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泳池聚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开始。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如果你想要我去,一个小时后楼下花厅见。”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不想,只要不让我看到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