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火顾着头发，双手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好用双脚往身后乱蹬，身后人方一察觉她的动作就利落躲开了。好不容易踢到几下便换来更暴力的对待。
镜子里的人呲牙咧嘴都隐藏在白色口罩下，外露的那双眼睛混浊不堪，冷然四溢。
“疼吗?”一直沉默施暴的女人终于出声。
这个声音是……苏流火大惊失色，杏眸睁圆，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你，你是——”
就在这时，乔伊大喊大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火火?”说着便要走去洗手台边帮忙。
“别过来。”乔伊才开始动作，就被大喝止住 。
乔伊眼神大骇，当即不再上前。乔伊并不是被女人的话语吓住，而是……她攥在手里泛着银光的刀正抵在苏流火的脖子上，仿佛一用力，那里就会有鲜血迸出。
感受到脖颈间的那股凉意，苏流火未到嘴边的话哽在喉咙，看着惊乱之中的乔伊，无声摇头。
“不许动。”
苏流火直感觉到刀尖更往脖子上贴了一分，战兢中不再乱动。
“吱呀——”门在这时从外面打开，是听到呼救声前来的葛岸，骤一见到这副景象，双眉皱在一起，不时就跟苏流火的视线对上，后者略带惊诧地看着他。
葛岸移去眸光，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睇着陌生女人的幽深视线泛着冷光：“放开她!”
不想，换来一声轻嗤：“呵。”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直叫葛岸的心思慌了几分。
不过是去一趟洗手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苏流火好像置身在梦中。刀锋抵喉，苏流火害怕极了，她自认为方才表现得很镇定，甫一见到葛岸，那自持就如同大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透明的泪珠低落，晕在锃亮的刀片上，铺了一层水雾。
葛岸见着苏流火的额头没有一处好地方，青紫肿胀，好不狼狈，胸口泛着心疼。
再看拿着刀的人很明显是一个女人。在接触到自己视线的时候，手臂明显哆嗦了一下，葛岸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垂眸略微思索了下，然后看了一眼苏流火。
五秒钟后，苏流火朝葛岸轻眨了下眼睛，努力克制住面对即将而来的未知危险的恐惧，但还是不自觉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你想怎样?”接收到苏流火的信号，葛岸悠悠开了口，他眯了眯眼睛，拳头在私下里又攥紧了一分。
女人听后，笑了：“你猜。”
葛岸上前一步，下巴染上凌厉的弧度：“猜不出。”
乔伊站在一旁，惊讶得下巴快要掉了，这么危险的时刻不带这样玩“猜猜猜”的游戏的。
“猜不到就算了。”女人说，“你只好看着这里血流成河了。”
葛岸神色一凛。
“我要钱。”
“好，你要多少。”
……
眼看着女人的注意力被一点点转移，葛岸在悄然中不断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只来得及听见一个惊颤的“你”字，还有一声痛苦的呼叫跟刀掉落地板的清脆声响，三声合一，声声入耳。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爸爸”，乔伊快步奔到门口，将突然出现的葛裕的眼睛蒙住，方才的那血腥的一幕好似还在眼前。
*
医院，血腥味弥漫。
手术室门口焦灼等待了好几人，手术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苏流火呆滞如木偶般坐在椅子上，手臂跟胸前的衣服上粘着已经凝固的血，触目惊心。她低着头颅，双眼空洞，唯一昭示着她情感的是扑簌掉落的眼泪。
葛裕好几次都想要爬到苏流火身边，都被赵琦拉住了。
“宝宝，妈妈现在心情不好，我们等会再找妈妈好不好?”
今天的气氛很不一样，少小如葛裕也有这种感觉，末了，他只好乖乖“喔”了一声。
二十分钟后，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医生跟护士还有床上躺着的刚经历过手术的人也随之出来。
“幸好刀尖没有抵到心脏，手术很成功，现在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医生的一句话落下，众人心里悬在半空的巨石也就落了地。
苏流火哭着哭着就笑出声来，她俯在床边，握住葛岸的手与之十指纠缠。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眼睛哭得肿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