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因为护士从小没了母亲一直跟父亲长大,才会随口说出这么一句艳羡的话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苏流火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肆意横流。
*
她从梦中惊醒。
打出生开始,她就是一棵没有根的浮萍草,漂浮不定,没有心归处。长大后好不容易组建的家庭也随着时间流逝,成了散场的宴席。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走了,她猛然发现偌大的桌子沿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桌上摆放的名贵珍馐,还是淡饭粗茶一丁点都没碰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她真的又变成了一个人,可怕的一个人。
啊!冷汗四起。
鄂美华从沙发上惊坐起,蹒跚走去玄关,“嘭”的一下跪在地板上,徒手去擦雪白地板上的血迹,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擦掉半点。
跟梦游似的。
她从医院回来开始浑身就跟脱了力一样,坐到沙发上就起不来了。
这时候,她看着因为多次跟地板反复摩擦而通红麻木的手心手背,终于忆起曾经听过又被她当成耳边风的一句话——你除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
地面上殷红的血渍早已经干涸,任怎么擦都擦不掉了,仿佛嵌入里面似的,慢慢地逐渐由血红变得发黑,与玄关的某一个小角落相映成悲伤,大喇喇在那,疯狂刺激着鄂美华的双眼。
她也不知道地板上为什么会有水渍,还有脸上为什么也这么凉。
……
走廊的风阴飒飒地往屋里刮,大门敞合间,能够瞥见洁白的地板上深色、突兀的烙印。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鄂正式下线,至于最终结局如何,我也不知道。有余地才有想象。
ps:后半部分有个小细节,要到结尾尾才会写清楚。要不要猜一下?
第60章 60
等到了晚上,葛岸终于发觉出不对劲。微信消息那边几乎是秒回的,打字跟语音轮换着来,可他一接视频通话就立刻被对方拒绝。
葛岸顿了顿手指,薄唇轻抿,迟疑地在对话框里敲出几个字:【不方便?】【明天再去陪你好不好?】几乎是同一时间,对话框里弹出了这句话。
其实葛岸也不是要苏流火时刻陪在身边,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像连体婴儿一样每时每刻黏在一起。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受伤了,躺在床上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她,疯狂地想她!
想到这里,葛岸手上也这样做了,飞快在键盘上敲下:【想你。】还把系统自带跟着的一颗红色爱心随手加在了后面。
如果不是隔着网络,苏流火一定会听见属于男人低沉的呢喃。
饶是如此,当看到手机上简介明了、满诉深情的两个字时,苏流火还是止不住湿了眼眶。
她记得自己以前不爱哭鼻子的,怎么今天的眼泪流不完似的?
苏流火胡乱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双腿盘坐在病床上,素白的手指一点一点触碰着屏幕。
【有多想啊?】
发完之后,她轻勾起唇角,头枕在枕头上,手机放在脸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像你想念我那样想。】
什么呀,怎么读起来跟绕口令似的,苏流火撇撇嘴哼了一声,但遮掩不了眉间的喜色。
【谁想你了?不要脸。】
【是,老婆大人说的都对。】
苏流火将手机放在心口处,仿佛当它是了不得的珍贵宝物,心跳声一下下的宛如擂鼓。她想啊,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在最美的年华遇见葛岸,并且无条件预支了他的下半辈子。
葛岸看了一眼时间,慢腾腾从床上起身,走到洗手间,避过伤口用毛巾一点点擦拭身体。
上身的病号服被脱下放在一旁,胸腹的肌肉紧实,白色的纱布绷在胸口受伤的地方,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增添了一丝阳刚不羁的感觉。
温热的毛巾在蜜色的肌肤上游走,镜子里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具身体,手拿毛巾的人却不再是昨天那人。葛岸闭上双眼,脑海里呈现出一幅这样的画面:柔弱无骨的小手时不时划过赤|裸的胸膛,凉凉的却带起一阵热腾腾的颤栗,偏偏那人还不自知动作轻柔拉开他的裤头……
“下半身要不要也擦一下?”鼻尖似有若无的体香让葛岸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着身下的狼狈,抬手无奈地覆上额际。心里闷闷地想,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好奇来,好……好不用再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