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瑜的头一阵一阵开始痛,想要抓住他,眼前却变成了一束白光。
他说,你死了,我们之间才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是活着太痛苦了啊。
没有你,活着真的太痛了。
曾瑜闭上眼,放任意识沉沉睡去。
......
再醒来是在医院了。
鼻翼间的消毒水味道前所未有得真实。
她的手刚一动,周怀瑜就凑上来了:“妈,你醒了?”
曾瑜默默消化了一下这个称呼,混乱的记忆一点点归位。
睁开眼,男孩子坐在床边,面容有点憔悴,紧张地盯着她看。
五官像极了梦里年轻的周淮。
她鼻头发酸,握住他的手:“嗯。”
视线转过去,她的父母也在,坐在旁边抹眼泪。
还有周淮的母亲陈敏。
曾瑜的目光一顿。
印象里,她从来没有用这样柔软的眼神看过自己。
陈敏走过来,眼眶泛着红:“傻孩子,他都走了一年多了,你何必呢。”
曾瑜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来。
是啊,周淮已经走了一年零三个月了。
2018年9月20日,他在上班路上遇到车祸。
对方开的是大卡车,司机酒驾,下车看见他满头是血,慌慌张张就跑了。
周淮被路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抢救无效。
走之前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给她。
......
曾瑜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幸好送医及时,安眠药大部分都洗干净了。
回到家,周怀瑜紧张地跟上跟下,就怕她又想不开。
曾瑜再三保证了,他才磨磨蹭蹭地走开,还不放心地回头:“有事情就叫我。”
“好。”
曾瑜推开卧室的门,回忆扑面而来。
周淮是作家,在家办公,两个人的回忆里,卧室承载了很大的一部分。
自从周淮出事,她就搬去侧卧了。
好像还能看见他抱着她胡闹的样子,音容笑貌都像是在昨天。
床头柜的首饰盒里放着一串项链,是求婚的时候周淮送给她的,她一直很宝贝,只有纪念日才拿出来戴。
那天是周淮生日,她一早就准备好放在旁边了。
枕边有一只手机,不是梦里的诺基亚,触屏的新手机,周淮买给她的,跟他的一黑一白,情侣款。
短信栏里满满当当全是发出的信息,只有发送,没有回复。
她会在晚上拿出周淮的手机一条一条点开来看,这样,短信旁边会有已读两个字。
她用这种方式骗了自己一年。
曾瑜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周淮,我说错了,不是到你死。我重新回答你,我爱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停止爱你。我好好活着,我们的爱情就不死。”
她摁下发送键,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进来,照在手机上微微反光。
屏幕上发出的短信左边,红色的字体渐渐消失,跳出“已读”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