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夜风掀起车帘,盈盈月色里,一汪清澈的湖泊里,亭亭粉荷竞相绽放。
“停车。”容迟忽然道。
马车停下,车外的杨烁掀起帘子:“王爷有何吩咐。”
容迟转头对姜雁回道:“雁儿,你在此处等本王。”
姜雁回颔首,在容迟下了车后,趴到了车窗边。月色皎洁如霜,落了容迟满身,只见他衣袂飘飘,背对着她,踏过杂乱的草木,往湖边走去,接着便见他的身影如一只惊鸿掠起,足尖在湖面一点,落在了湖中央,抬手摘下一朵粉荷后,足尖点水,落回了湖面。
姜雁回只知容迟武功高强,没想到他的轻功也是如此了得。那青年身披月华,手执荷花,踏着满地的荆棘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放下了车帘,正襟危坐的坐好,过了一会儿,车帘被人掀开,容迟踏入车内,一株粉荷递到她的面前:“送你。”
姜雁回惊讶:“为何送我?”
“听暗卫说,那日你是为了一株荷花,才坠入了水中。”容迟温声道。
姜雁回怔怔的伸出了手,将荷花握在了手里,指尖不自在的动来动去,片刻后,她低声道:“容迟,谢谢你。”
“你若真想感谢本王,不如……”
容迟的声音越来越近,姜雁回抬起眸子,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雁儿。”容迟俯身,眼底着了一团火,就连声音也低沉暗哑了几分。
“不、不行的。”姜雁回慌乱摇头,后退着,直到背脊抵到车壁上,无处可退,“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容迟的身形僵了一下,眼底的火光迅速黯了下去。他抬手撩起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在了她的脑后,在他身边坐下,轻笑道:“雁儿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再□□熏心,也断然舍不得就这样委屈了雁儿。”
说完了这句话后,他扬声吩咐车外启程。
姜雁回脸上一阵燥热,暗恼自己想歪,她抱着粉荷,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中。
马车行的缓慢,车内沉闷,待回到摄政王府时,姜雁回倚在容迟的肩头已是昏昏欲睡。容迟索性抱着她,亲自将她送回了冬暖阁。
这一次又是被哭闹声吵醒的。
姜雁回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透亮,屋外的阳光有些晃眼。她掀开珠帘,坐到铜镜前,侧耳听着隐隐传来的喧闹声,高声唤来玲珑。
玲珑见她醒来,捧来洗漱用品。姜雁回漱了口,净了面,听见那喧闹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越闹越大的趋势,不禁问玲珑:“外面出了何事,怎么这样吵?”
玲珑接过丫鬟捧来的粥点,布上了桌,低声道:“听闻王爷命人肃清后院,这些天打发出去了不少姬妾。”
姜雁回拿着汤匙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放下了手里的碗,起身朝窗户边走去。冬暖阁建的高,眼前视线开阔,后院的大多数地方都能尽收眼底,她手扶着窗台,细细听了一会儿,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人头攒动,乌泱泱,乱糟糟,有人哭有人闹。
玲珑走到姜雁回身边,小声道:“自从上次小姐您坠河之后,王爷借着此事大发雷霆,或打死或赶出去不少人。”
“我们去看看。”姜雁回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玲珑连忙跟在身后。
二人到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爆哭,那声音凄厉悲切,听得人毛骨悚然。姜雁回脚步一顿,听出来这声音是香怜的声音。她连忙拨开人群,看见香怜跪在一滩血泊里,怀中抱着一人,嚎啕大哭,跪在她身旁的媚媚,也是一脸梨花带雨,花容失色,好不凄惨。
姜雁回往前走了一步,往她怀中人望去,她怀中抱着的是个身着杏色纱衫的女子,女子额头上开了个巨大的血洞,正淙淙往外冒着血,女子双眼紧闭,双臂垂在身后,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正是红枫小筑的主人,梅疏影。
媚媚猛地抬起头来,怨毒的剜了姜雁回一眼。
这时人群中飘来一阵小小的议论声——
“可怜呀,想当年这梅姑娘也是极为得宠的,怎想到落得如今的下场。”
“她也是个烈性子,王爷给了那么多金银细软,一辈子吃穿不愁,偏偏想不开,寻死觅活,以图王爷回心转意,可王爷又是个什么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