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苏:“那个,是友军!估计是捎带过来的。你应该见过一次,在周平县,是个民兵,叫邹平。”
“邹平……”田小麦想了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上次在县里,李大春以为我姐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跑到旅馆来闹事。你拿花瓶砸了他,他嚷着要报警,当时就是这个邹平出面,才摆平了这件事儿。后来,你们还一块儿喝酒去了。”
夏明苏点了一下头,“恩,就是他。”
田小麦努努嘴,“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儿,人生无处不相逢啊!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夏明苏的思绪飞回到八年前,“我第一次独自去镇上的时候,碰到了小流氓。邹平看到我势单力薄,就抄起砖头跟他们打了一架,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你那时候身手不行啊?还需要人帮忙?”田小麦插嘴问道。
“怎么可能!”夏明苏板着面孔,一脸认真,“那时候我能打翻十个邹平,不过当时我还没来得及动手,邹平就出手相助打跑了那帮小流氓。”
“这样啊,邹平也挺厉害的嘛。”田小麦有心捉弄夏明苏,特意只夸邹平,忽略夏明苏身手不凡的事实。
夏明苏果然很不爽,原本想说的话也不打算再说了,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棱角分明的俊脸也臭臭的。
走过了一条小路,没有等到下文的田小麦,继续开口问道:“后来呢?你们怎么好上的?”
夏明苏觉得“好上”这个词儿有点怪异,“你是问我和邹平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恩。”田小麦翻了个白眼,计较这些字眼干什么!
“事实上,刚开始,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多管闲事。我又没求救,他来瞎掺和什么!不过毕竟他拔刀相助了一场,出于礼数,我得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所以就请他吃了一顿饭。”
“哦,吃出来的感情?”田小麦今天这脑洞开得有点大,而且有越开越大,收不回来的架势。
夏明苏皱皱眉头,用沉默表达着对田小麦胡乱插嘴的不满。
田小麦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你说,你说,我不插嘴了,你接着讲!”
夏明苏酝酿了一下,“我这人话不多,没想到他更是个闷葫芦。”
“恩,人狠话不多,果然都这样。”田小麦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了夏明苏的话,不过这次,她说完立马就道了歉,“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你继续!继续继续!”
夏明苏对格外话唠的田小麦表示很无奈,可事情都讲到一半了,也只能继续说下去,“吃饭的时候,我跟他的对话没超过十句,都闷头吃饭,所以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段短短的时间里,我的钱包被人扒掉了,而且全程我都毫不知情。最后,结账的时候,我才发现钱包没了。邹平当时身上一分钱都没带,连个粮油票也没有,老板说我们吃白食,让我们在店里干活抵饭钱。我和邹平就在那家小饭店里,劈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柴火,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才把老板交代的活儿全部干完。”
田小麦忍住吐槽的欲望,支着耳朵,做认真聆听状。
“劈柴的时候,特别无聊,又饿又累,后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聊了起来。没有想到,我和他竟然志趣相投,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不谋而合。他立志当一名侦探,有趣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实现这个理想的。他是一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很能吃苦的人。”
田小麦见夏明苏迟迟不说话,便试探性地问道:“讲完了?”
夏明苏点点头:“讲完了!”
田小麦晃着小脑袋,“苏苏,我觉得你的话其实挺多的。至少在我面前,你还挺能说。”
夏明苏默了默,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知不觉中,他在田小麦面前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可以跟她讲往事,可以诉说好的或者坏的心情,可以毫无顾忌地评论人和事。
他不担心田小麦不理解,也不担心她会把两人之间的对话随意地讲出去。
这种安心的感觉,夏明苏从未有过。
在强势的娘亲那里,他没有感受过,更没有在陌生的父亲那里体会过。
后半夜,夏明苏刚熄灯准备睡下时,窗户被轻轻地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