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梦回三星堆_作者:玫瑰皇冠(11)

  第二天清早,师比戴着祭祀脸面,为全村做三神祭拜仪式。事先教她如何配合。比如一开始为三个祭神酒杯倒上藜麦酒;当师比诵唱敬神曲时,在旁边为师比倒酒,师比自己在祭祀前要喝黄米酒;中间念咒时要跪在祭台前不动,最后在师比跳幻身舞时,往空中抛洒谷米;以及人们散去后,收拾所有用品。

  中午,男人们在西房共进午餐,女人们在东房。阿姆们和大大小小的姑姐们,对祜非都特别亲切。祜非被垚家的阿基阿简拉过去挨着坐,大家给她热情地夹菜添粥。

  下午,萨恩长老将师比和祜非叫到家里,说请二人为打猎专门举行一个山神祭拜仪式。因为豢养的牛羊只在重大祭日才宰杀,村里已经很久没有肉吃了。

  师比说:山神和山妖各施其责,一个施舍与人,一个限制于人,互为平衡,才让山林万世繁衍。如果想打猎丰收,不仅要山神降福,还要山妖让道才行。所以最好先祭山神,再跟随打猎队伍一起进山,选择山洞或者山沟沟底之类阴气聚集地,为山妖献祭,才能行事顺利。

  萨恩长老点头称是。于是让垚家老大昆,祜家老大雨二人,去组织安排,准备献祭物品。

  祜非也忙着帮师比做准备。师比说:为神献祭容易,与妖交手就难啊。千万小心。

  ☆、第四章 遇见一个人

  梦境笼罩着杜纹。

  坐在万达广场一家咖啡厅,她用铅笔涂鸦着梦中画面。画出来的村寨比她到过的任何地方都更贫穷,人们的服饰更简朴,基本都是黑色粗麻做的衣裙,只有领口袖口有彩色花纹。

  高承潇来见杜纹,他身材高大单薄,穿了一件加绒T恤还是空荡荡的。幸好有一副宽肩撑着。看了那些画,听杜纹讲述梦境,他两只骨骼分明的手在电脑上做笔记。

  高承潇问,你熟悉羌族文化?

  画画采风,去过川西高原。

  高承潇用学者认真冷静的眼神看着笔记,说:□□猫和释比文化,是典型的羌族古老习俗,“释比”肯定就是“师比”。陶羌、垚羌可能是羌族的支系部族。

  跟那边不一样。杜纹瞪大眼睛说,什么月会祭,走婚这种,那边绝对没有。

  除了泸沽湖的摩梭人,现在其他地方的走婚习俗都已绝迹了。

  看来,我是附体到一个摩梭女孩身上了?杜纹疑惑地说。

  那,你看见泸沽湖了吗?

  杜纹摇头:只有落叶湖,但也没亲眼见到。

  广海又是哪里呢?人们可以下到广海中生活,说明以前是一个大湖,后来干涸了。

  梦中也没见到,只听阿姆们说的。说完一惊,自己居然用了“阿姆”这个称呼。

  歌舞是很有地域特点的东西。高承潇将两条长腿交差叠放,说,藏羌锅庄跟巴塘弦子在我们看来都一个样,其实当地人却能分辨出很多不同来。你要是能模仿梦中的歌舞就好了。下次再梦到,你不妨认真学学。

  不用学,梦中我是会跳的。杜纹慢悠悠地肯定道。但现在这个身体,一点都不会。

  看她耸耸肩,大眼睛低垂下去,高承潇想笑,说你下次好好记一下嘛。

  不是那样的,杜纹无奈地解释:说不定也有个女孩晚上进到我的灵魂里去了,醒来,却还是不会画画。

  哦?

  你看过日本动画片《你的名字》吗?杜纹说,我觉得我是进到另一个人的灵魂里去了。也许她也有这样的面具,所以我们彼此交换了身份。

  杜纹停顿片刻,盯着咖啡杯发呆,又点头自语:我可以发微博,在网上寻找跟我有类似经历的人。哇,这无疑将引起脑神经专家和灵异学者的极大兴趣。

  她玩味地慢慢微笑。

  高承潇觉得是有些奇怪,梦境中文化生活信息量巨大,而很多内容超出了杜纹的生活经验和认知范畴,无法用大脑神经学来解释。最奇怪是梦境的连续性,这点令人匪夷所思。他开始有点兴趣了。

  还是先收集梦境资料吧,他说,网上发表些痴人说梦,没人相信的。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相信我,我会查找所有西南少数民族的资料,具有母系氏族特点的现存村落。帮你弄清楚。

  高承潇像革命者一样拍拍杜纹的肩,回去继续做梦吧,然后口述录音,手机发给我就行,不必天天见面。

  杜纹点头。

  晚上,杜纹再次戴上那乌黑古老的面具。

  天空灰蒙蒙的,已是初春,但清晨的寒气紧紧裹住人的身体,让脊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