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会祭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了。格雅仍然没来参加活动。一吃过午饭就找不到他了。河边也没人。
祜非悄悄问跳舞的润:那个新来的在哪里?就是那个做水渠的。
润说:他在白石溪边。
白石溪边?他一个人?
润带着祜非来到村子西南外的白石溪,格雅坐在那里做东西。走近一看,润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呀?
一个像车轮一样的东西,但四周全部捆绑着无数竹筒。格雅不语,只管专心做,润看了一会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动手帮他干起辅助的事情。
哦!这里可以转动的啊!润惊叹。
很多个竹筒罐子被倾斜地固定在轮子上。格雅把它放进水中试一试,奔腾的溪流冲击着轮子,轮子被推动起来,这时竹筒罐子将水一个一个倒进溪流外面的地上。
润、祜非和格雅都高兴地笑起来。但是竹筒固定得不够结实,水流冲击的力量会改变竹筒倾斜的方向。他继续研究,润也一起想办法。
祜非可不想再等了,对润说:那边好像有棵酸果树,润,你去摘些果子来!
润从小跟着祜非玩,很听话地就去了。
祜非对格雅低声说:今晚来我家后院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小心别让人看见!
格雅看看她,点点头。
夜晚,祜非一直在后院等着,干些后院的家务活,又蹲在她种私有植物的地里,把以前的小苗弄来弄去。
阿非,还不睡去,等谁呢?!大阿姆喊。
祜非吓得心跳,应付一句,跟着两个阿姆上了楼。心想等她们睡下,再假装出来上茅房。
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祜非轻轻走下楼梯。
后院有一片小竹林,祜非在里面等啊等。圆圆的月亮被云彩挡住,又探出头来。突然,花楼上的窗户被一下狠狠推开,那是二姐月会的房间。里面一个阿哥跨出来,不爬楼梯,居然一步从高高的竹楼纵身跳下。二姐探出身喊:你回来!回来!
祜非想避免碰见,以免彼此尴尬。可那人站起身来,是如此熟悉。格雅!
祜非跑出竹林,两人看着对方,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惊慌地瞪着一双斜竖的大眼睛,格——?祜非刚想叫,他一转身就跑了。
祜非抬头看二姐,二姐伸手将窗户拉上,身上只有小内衣,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胳膊。祜非心里顿时五味俱全!
就这样,月会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晨会,祜非一看,格雅没来,长老也想找他。叫人去找了一圈,回来对长老说到处都没见人。于是大家说月会祭结束了,他可能继续往南方去了。长老非常遗憾。祜非此时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晨会结束,大家散去。长老叹息:就这么离去了,真是可惜啊!
师比对长老说:他身上有个东西,很奇怪呢。
长老说:什么东西啊?
师比说:一个脸面!
长老一惊。因为长老自己都没有脸面。
师比说:我在他布包里发现的,那可不是普通的脸面啊!祜非紧张起来,想是不是山妖的样子。你看,我这脸面是麻布做的。死去的师比跟我说,广海鱼凫城里的师比,脸面是棉布做的,细滑柔软,做功也不同。可是格雅布包里的那个脸面啊,
怎么啦?长老问道,
是用蚕丝锦缎做的!又薄又光滑,那做功精细的!不要说白石村,就是磨皮村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手艺啊!
祜非问:有没有血红的大嘴巴,大獠牙——
别胡说!师比又对长老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脸面啊!
两个老人在一起唏嘘感叹,猜想一番。
祜非纳闷,那脸面是格雅舅舅的,难道他舅舅曾经是师比?还是从哪里捡来的脸面?
走进织布公房,听见阿银说,昨晚,我可看见格雅了!你们猜,他去了谁家花楼?
阿基?……阿利?……阿欢?
是祜荚!
大家惊讶起哄,二姐只淡淡一笑。祜非心中顿时妒火燃起,灼烧着全身。格雅昨晚那惊慌的眼神,令她有点坐不住了。
吉家阿欢问二姐:祜荚,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二姐说:不知道。月会祭都完了,人就走了呗。
阿银说:那下个月会祭,他还来跟你相会啰?
二姐脸红微笑不语。大家起哄,说这格雅还真会挑人哈,除了祜荚,谁还能配他。
祜非气得双手发抖,脑子飞快旋转,转得发晕,可不知该想什么。她缓慢地站起身来,悠悠恍惚地走出公房。脑子嗡嗡一片。出了建木地坝,开始撒腿狂奔起来,一路跑出村子,往野狼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