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沛珹
我承认我对连郗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汤显祖说的也的确是对,先人都已经用一场戏说出了这世间的道理自然了我一个凡人也不能免俗就是了。我舍不得她离开但又不想带着她回盛北赴险。如今时逢乱世哪里都不是一片乐土,我带着她回去前途未知,不想牵连她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连郗她说过,她的生命里不是只有我,可我却是那么自私,只想贪心的拥有她。“连胜,你去看看她,她刚才好像崴伤了脚踝你去跟着别让她出事。”连胜看着我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却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怎么?对我的话有什么质疑么。”我冷哼一声看了连胜一眼见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却自嘲的笑出了声音。
我能怎么做呢,喜欢的这么卑微喜欢的那么自私,明明想忘记那份炽热的感情但越是压抑耳边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原来这份感情真的已经无法压抑,我真的做不到放开手让她离开。正在揉着额角缓解头痛却听见门口一声‘报告’唤回了心神。
“何事。”我坐直了身子看着门口的人示意他进来,“少帅,盛北加急。”我看完那张电文心头一颤,果然有人沉不住气搞起来动作。“知道了,你去将连副官找回来,就说我找他。”待来人关上门离开我仔细的看着电文眼里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黎沛琰雷厉风行手段强硬治军也是一把好手,如今这平城也算是滴水不漏如同铁桶一般。
“少帅你找我。”连胜进来还未等站稳我将那封电报递到他的手上待他仔细看完后才悠悠开口:“你如何看待此事?”连胜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带着些许的不屑,“黎沛琰此举多有试探和炫耀之意,看来他是忍不住了。”
“不仅仅是试探,黎沛琰的治军严明在平城也深得人心。盛北的那帮老家伙现在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大有倾斜偏向他的意味。你看看这个。”我将另一封密电交给连胜,他看完后脸色难看声音也抖了几分,“大帅他已经……伤重不治身故了?怎么可能会这样,这……”我看着连胜无言的点点头,肯定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今盛北有二叔,平城有黎沛琰,宛军吴大年,三方之中不管哪一方先动手对我都是致命一击,我需要你提前赶回盛北控制住局面。”我给盛北的回复是延迟公布父帅的死讯,但若是有心人传出去恐怕黎沛琰会借机发难和二叔里应外合夺下盛北。“是少帅。”“父帅身故的消息最多五天,一旦二叔察觉事情有异恐怕就是一场恶战,你连夜赶回去肯定会比我这边提前到,盛北的局势就交给你了。”
连胜连夜赶回盛北不知道时间是否够用,心中虽然担忧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般搏一把,若是连胜提前赶回盛北在父帅身故的消息散出去之前控制了局面那么我还有能力与黎沛琰正面对抗,但若是输了,便是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想到此处心口一阵翻涌,下意识伸出手扯开了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走到了窗前透气,外面的风裹挟着一阵凉意侵袭了皮肤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明显。我突然开始后悔,逼迫连郗和我一起回到盛北究竟是对是错。此番回去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我什么都给不了她,若是她出现任何意外我怕这一生都良心难安难逃罪责。想到此处我快步走到床前弯下身从床底取出一个木匣。
那木匣是我来到陈宅当晚换的,里面那块怀表静静地躺在红布里,在这夜里发出轻轻的嘀嗒声,握着那块有些残破的怀表放在灯光下仔细的看着仿佛还沾染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那表的确不是我的那块,我一直谎称丢了私心藏着只为了一己私欲想要留住一个不属于我的人何其可笑。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脑海里蓦地涌现出柳永的这两句词,这《雨霖铃》父帅最为喜欢,亲手书写装裱挂在他的书房之中。也是后来我才知晓这两句词也是母亲生前最为喜爱的。可我更爱的是下两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将那块怀表贴身放着,让它静静地躺在我胸口的位置,感受着我和她之间温度的重叠和气温的交织。这般缠绵却是难以忘怀。
若是我没有你,恐怕这余生也索然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