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莫皑没吃成火锅。
……
祁家别墅侧边，停了一辆黑色奥迪。
车内人不顾冬风呼啸，车窗四开，驾驶座后面那个位置，有只胳膊伸了出来，食指中指间，夹了一根烟。
胳膊伸进去，深金色烟头凑在男人唇形完美的唇瓣，双颊微动，之后，缓缓吐出一口烟。
副驾驶门被打开，文扶钻了进去。
祁逾明抖了抖烟灰，嗓音愈发低沉，“如何?”
文扶道：“嫂嫂没事，是唐小姐的肚子疼，祁总放心吧。”
祁逾明“嗯”了一声。
文扶掏出手机，状似随口一提，“看了嫂嫂的B超检查，不得不让我感叹生命真是奇特，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东西，到最后竟然能长那么大……”
他话音还未落下，手机已经被抢走，有烟灰落在他手上，极烫。
祁逾明捧着文扶的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直到将文扶手机看了没电，才丢还给文扶。
之后，仰靠在座椅上，内心真实情绪被掩在冰冷酷寒的外表下。
年关将近，都城一到晚上，就格外热闹。各处礼花齐鸣，彩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后，像千万颗星星坠落，紧随而起的是“砰”的一声响起。
莫皑晚上睡不着，索性来到二楼天台，坐在雨棚下，看着天上烟火。
耳边传来脚步声。
她未回头，心里大概猜到是谁。
唐书蓉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也睡不着吗?”
莫皑说：“嗯，睡不着。你怎么出来了?肚子好受点了吗?”
唐书蓉说：“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好多了。”
莫皑忍不住扭头看她，“你有没有想过，终止妊娠?”
她回想起今天祁闵攸的态度，阴狠无情，铁了心要拿掉唐书蓉腹中的胎儿。唐书蓉当时的表情满满的都是绝望，在她失魂落魄地跟着祁闵攸离开时，想必是有过这个念头的吧。
可莫皑想知道，她到最后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思量间，唐书蓉已经开了口，“想过，这个念头很快。我那时肚子疼，想必可能也是因为宝宝察觉到我不要他了吧。我甚至想象得到，他在我腹中瑟瑟发抖，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所以，我决定，不管今后多难，我都会拼尽全力保护他。”
“为什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莫皑表情带上了几分凝重，“我觉得祁闵攸虽然混账，但他说得不错。也很明显，他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要是生下这个孩子，将来，有可能会像祁闵攸不被祁家人接受。还有可能因为这个孩子，你会束手束脚，等孩子上学了，还有可能被同学嘲笑。”
唐书蓉手捏得仿似要变了形，最终，坚定地看向莫皑，“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他。他爸爸不能给他的，我会拼尽所有给他。当爹也好，当妈也好，我会抚养他长大。”
莫皑怔怔看着她，在她看眼看到自己的身影，也看到自己身后又有一朵焰火散开，如星辰倾泻，如胭脂点缀在浓浓夜空。
莫皑心底迷茫忽然全部驱散，握了握她的手，“放心，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抚养他。”
唐书蓉弯起唇，她忽然起身蹲到莫皑身边，头埋在她腿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像一个孩子依赖长辈那样。
也或许，在跟父母分别这么久后，她把莫皑暂时当做了长辈。
“有没有兴趣跟我讲讲以前的祁闵攸是怎么样的?”莫皑摸着她的头发。
“以前的闵哥哥，他十分胆小。”唐书蓉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忽然扬起。
焰火在这一刻，将她的脸照得极其明媚。
“很多次，看见老鼠都能吓个半死。可是，这样胆小的他，却在蟑螂出现时，为了保护我，会忽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拿拖鞋拍蟑螂。”
“我们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小学时，学校里有一次组织去郊游。同学们走累了，三三两两坐在一棵树下休息。我坐的那棵树上有蛇，当时蛇头就悬在我脑袋上，闵哥哥看见之后，脸都吓白了。”
“其他同学看见后，纷纷逃离开，只有闵哥哥。他明明怕得双腿都在大战，却依旧坐在我身边，安慰我说：‘你不要怕，要死我们一起死’。后来老师来了，说那是无毒蛇。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闵哥哥可能是神经一放松，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