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逾明许是渐渐意识到自己寻仇的方式太过幼稚,不管自己做什么,莫皑都静静看着。就好像他是一个跳梁小丑,即便自己的拳头再强悍,都仿若打进了棉花中。这场只有他在卖力表演的闹剧,终是以莫皑的长期不作为结束。
这簇紫藤花是后来忽然冒出来的,在被祁逾明毁得一片狼藉后,它却忽然抽出了新芽。然后一点点生长,直到枝繁叶茂,缠藤相绕。
莫皑看着,心绪翻涌得厉害。她当时看到紫藤花苗时,还仿佛看到了希望,让她重新振作,不管处境多艰难,她也会撑下去。
耳边,祁管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少奶奶,你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决定回老宅吗?”
莫皑摇了摇头。
祁管家说:“上周,少爷与你分开后,一伙人忽然出现将少爷掳走。那五个人已经被少爷控制住了,但少爷吩咐过不要声张。今天的事,委屈少奶奶你了。”
果然和她猜得不差,莫皑收起思绪笑了笑,“她们的话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祁管家眼中闪过一抹赞叹,“少奶奶的胸襟,一般人难以企及啊。”话锋一转,“而这伙人经我们后来查探,是二少爷派来的,他们已经跟踪监视少爷很长一段时间了。”
莫皑倒抽一口凉气,尚有些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祁逾明这时候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祁管家神色也忽显凝重,“祁家教育子孙的方式,是放开了手让他自己闯,输赢由命,生死不论,铁血又残酷。自从曲燕婉带着祁闵攸进了祁家门以后,少爷的日子,一直不好过。这次回去,老爷不会帮他,曲燕婉母子必定还要私底下使绊子。少爷今后,可以说步履维艰。如果他行动正常,我也不需要担心他,可他的情况……”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少爷说,他这次回去,一定要将曲燕婉母子两扫地出门。我担心他有时候太急躁会前功尽弃。所以,少奶奶,我希望你能帮衬着少爷,必要的时候提醒他冷静一点。”
莫皑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信息,“祁伯伯,你不跟着去吗?”
“一山不容二虎。我与老宅的徐管家有些摩擦,为了不横生枝节,少爷让我留在这看顾着这栋别墅。”
莫皑觉得压力巨大。
跟祁管家告别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莫皑回到房间,躺上床,就睡了过去,但后半夜还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蒋红瑛头戴钗环,身穿锦衣华服,俨然一副古代贵妇人装扮,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瞪着她,看着她洗一大堆衣服。
时不时指着洗好的,挑挑拣拣故意找茬,“这块不干净,那块还有污渍。你洗的什么衣服?重洗!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画面一转,莫皑去厨房,桌子上狼藉一片,连块菜叶子都不剩,锅里也没有半粒米。
蒋红瑛鬼魅似地出现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看不出原形的东西,高高在上地施舍给她。
画面再一转,她被蒋红瑛扫地出门。
梦做到这里,莫皑就睁开了眼睛。
回想着梦里的画面,又忽然想起昨天祁逾明跟她说今天搬回老宅,背后竟一阵阵发凉。
她对回老宅的抵触心理,又深了几分。
吃早点、搬东西上车时,她故意磨蹭拖延时间,为了不给祁逾明发难的机会,她尽量做得不动声色。
这个法子刚开始也的确瞒过了祁逾明,可时间这面照妖镜很快便让莫皑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祁逾明察觉到不对劲后,眼刀子一递过去,骇得莫皑心跳了一跳。
“两分钟,给我上车。”他下最后通牒。
莫皑把最后一个行李放在后备箱,坐上了车。
一路上,只有锦生跟着学习机背单词的声音。
他记单词,只是机械地记怎么拼?怎么读?也能准确无误地读出长句,并把它默写下来。但让他自己将语法用到实际当中来,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像电脑一样,必须输入程序。
莫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想:比起天才,她更希望锦生是正常人。
祁家恢弘霸气的宫殿式别墅很快出现在莫皑视野中。
车子在铁门外停下时,蒋红瑛便已经在门外站着了。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在门外翘首盼望了许久。
还没等祁逾明下车,她便隔着窗子张望着,两眼包着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