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毕晴急忙把桌上的麻糕拿给程星北,“北哥,你先垫垫肚子,我去做饭。”
她今天下午问关系好的女工借了点钱,反正马上就发工资,人家也很爽快就借了,好歹解了毕晴的燃眉之急。
程星北吃了两个麻糕,被油齁了嗓子眼,咕嘟咕嘟灌了许多水。
等饭端上桌,毕晴边吃开始边给程星北出主意,畅想以后你耕田来我织布的美好生活。
程星北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神色却很认真。
这副模样让毕晴稍稍放心了点,心想着北哥总算懂事了点。
第二日下午,毕晴请了个调休假,照着程星北说的,带着申请证明就回家了。
“北哥。”毕晴唤道,用钥匙开门。
一进门,她顿觉眼前一亮。
程星北今天竟然换了一套妥帖笔挺的中山装,愈发显得人如冠玉气质斐然,见她回来,伸手一指床上:“把它换上。”
那是一套与之相对的翻领三扣衬衣式长裙,是当初二人办酒设宴时,程家父母置办的。
这套压箱底的衣服,程星北找了很久才找到。
毕晴要换衣服,程星北推门出去在外面靠墙等着,稍微仰起头,视线所及都是被电线和晾衣架分隔开的天空。
片刻后,身后传来细如蚊讷的声音:“换好了……。”
程星北侧身让她出来,打量过一眼,便微笑起来。
毕晴长得温婉可人,脱下那臃肿老旧的蓝棉布衣服,换上了这身淡绿色的棉质裙子,青春气息一下从她身上浮现出来。
这才是十八岁的少女该有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朝县办事处走去,一路上还吸引了不少目光。
毕晴的心越跳越快,隐约知道程星北要做什么事了。
“北哥,娘才刚去……咱们这样好么?”她忐忑问。
程星北这才想起,自己这个角色的娘刚去世没多久,想了想,他略带歉意道:“也过了三个月了,咱们只是去补个证,又不是摆酒。”
“哦……”
半小时后,那两张红纸拿到手上,毕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北哥,这上面写的什么?我只看得出咱俩的名字。”毕晴举着两张纸,兴奋不已。
程星北接过纸,给她念着上面的字:“程星北,毕晴,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一九七八年,六月一日。”
毕晴听着程星北沉稳的声音,笑得眼儿弯弯的,边走边跳。
程星北捉住她,责备道:“你的脚踝不疼了?好好走路,等会又扭了。”
“哦。”毕晴笑道,脸上全是雀跃,走路时发尾一翘一翘,无一不体现出她内心的欢喜。
程星北叹了口气,心道,还有一个月。
还有一个月高考就开始了,这个年代的高考是考些什么呢?他要不要复习?万一没考上是不是很丢脸?
……最后的问题就是,毕晴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想了许久,程星北都觉得自己先和她把证领了的行为有点渣。
“晴晴。”到家门口的时候,毕晴还不住念叨着要不要去拿票买点儿肉,顺便去厂里领一下工资。
对她来说,今天也是个节日了。
“晴晴。”程星北又喊了一声。
毕晴仰起脸,露出和小动物一样温软的眼神,看着程星北。
程星北在那眼神下,蓦然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出口了。
“北哥,你想吃什么?”毕晴又问。
他们进了门,毕晴从橱柜里拿出了个铁盒子,上面斑驳的花样依稀看得出画的是穿军装的小人。
家里的粮票肉票都放在这里面,毕晴身上还有借来的几毛钱,而且今天发工资,等会还得去厂里一趟领钱,顺便把借的钱还了。
她思索着拿出一些肉票,准备去买点肉给她北哥补补身体。
因为之前工资都是预支的,前两个月过得捉襟见肘,好在预支工资已经还清,今天发的就不用还给厂里了。
会慢慢好起来的!
毕晴捏着肉票转身,就见程星北站在自己身后,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怎、怎么了……”她有些羞涩道。
“我明天出发去省城。”程星北说完,看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