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这样的条件,能接触到的最多的男人也就是吴志国这种等级的,别看吴家老两口是双职工,吴志国和他妹妹也有能谋生工作,但日子其实过得紧巴得很,一家四口人就挤在四五十平米的小房间里。
当时梁玉萍之所以犹豫着没有马上答应嫁给他,就是觉得他条件不大好,嫁过去连个私密空间都没有,她本打算等吴志国单位的房子分下来,结果房子连块砖头都没有见着,她已经被家人瞒着她替换了妹子下乡。
而就吴家这条件都算是中等水平了。
也只是说出去好听,绣花枕头外面光。
梁玉萍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她不如趁着自己年轻漂亮还有资本,在矮子里面挑个高个儿,就近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不一定就比在城里嫁给吴志国这样的差。
她看中的目标是肖场公社一把手的外甥方涛,不提他舅舅是公社干部,就方涛自己家里的条件也不错,他爸爸是公社里的大夫,在镇上医院拿工资,在村里的口碑很好,他妈妈是公社的妇女主任,也有工资,农活干得不多,在公社算是过得顶好的人家了。
而方涛是家里的独生子,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跟着他爸爸学医,听说等熬几年资历之后,就能调到镇卫生所当正式医生,算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
除了这些在乡下拔尖的外在条件,方涛本人长得也还端正,当然跟沈明泽不能比,但也不丑,他人看着憨厚老实,关键是还喜欢她,对她好,是真的好,真大方,也是梁玉萍遇见的对她第二好的男人。
这么说吧,梁玉萍觉得,方涛家里的条件要是跟当年的沈家差不多,他要是能那么有钱,也不一定比沈明泽对她差,他是有对她好的心,奈何实力差,接触不到那个原本沈家的那个层次,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待她这么真心,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乡下人家传出去是差了点,但过得真不一定比城里人差。
想明白了,梁玉萍就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端着了,她今天就是趁着方涛在培训班的最后一天,特意过来给他送饭的。
那个呆头鹅,看见她应该感动极了吧?那就趁这个机会确定关系,奔着结婚去。
正想着,就听见前面传来方涛不加掩饰的欣喜声音:“萍萍!你怎么过来了?!我还在想说谁找我呢。”
他手上端着饭盒朝梁玉萍跑过来,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傻乎乎的。
梁玉萍将心里那点儿不甘愿压下,勾着唇角甜甜的笑了,也没有像方涛那么傻,她站定不走了,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跑过来,然后将手上的花布袋子往前递过去:“喏,今天我去邮局给家里打电话,想起你在这里学习,特意给你带了饭。”
“哦。”方涛摸着后脑勺,依旧是笑。
“你还笑什么啊,傻不傻,赶紧接过去,重死了,知道你饭量大,我把我这个月的口粮里的细粮直接做了一半,蒸的米饭,又加了菜炒的花饭,你吃吃看,里面放了可多东西了,有黄瓜末,萝卜丁,咸菜丝,还特意找肖大娘买了两个鸡蛋炒进去了。”
方涛脸上的欢喜之情藏都藏不住,接过来,望着她笑呵呵的道:“萍萍,你真好,你吃了没有?我们一起过去教室吃吧,走。”
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磨蹭着停住脚步等梁玉萍一起,然后两人并肩去了教室。
教室里有几个人正在边吃饭边说话。
“你们说平白无故的公安怎么找上他了呢,不会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不是说他是个黑五分子吗?这种人怎么也到我们的队伍里来了,影响我们的纯洁性,他们公社都不需要政审吗,真是”
“公安不是都放了他吗,没准就是问点事,真要是他做了什么,那早都被抓走了,还能跟周东升他们去喝酒,不像是有事,倒是跟庆祝一样。”
“我听周东升说他爸爸就是沈克勤。”
教室里陡然一静,正吃饭的几个闻言都停止了咀嚼,不约而同的看向爆出这一消息的年轻大夫。
沈克勤这个名字就算以前他们不知道,现在也肯定都知道了,就在今天早上给他们上课的医生就给他们读过报纸,告诉他们我们的国家已经克服了疟疾这一难关,同时这位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还给他们讲了提取出青蒿素的始末,而在这一过程中,沈克勤的名字是怎么都避不开的。
“真的吗?”有人不可思议的问,“那他有那么个父亲,还来这里学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