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严肃,又跟公安是一伙的,虽然没有穿制服,连跃民也不敢不交代,因为大家都不信任他,难得有个人表现出疑心,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想到哪说哪,能够想到的细节也都告诉霍庭了。
霍庭仔细听完,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不过他还是觉得船上闹事的这件案子有异常,现在看起来的确每个环节都很正常,但是就是这种太自然顺畅了,反而让人觉得可疑,这一整件事情给他的感觉,像是所有情节都被精准计算过,用最少的人、最高的效率达到了想要的结果——提前趁乱登船。
类似这样因为口角纠纷发展成殴斗并且造成不良后果,之后还有人教唆起哄产生踩踏拥挤事故的案件,霍庭也办理过,这些案件大都比较混乱,场面混乱、受害者众多,而事情会闹大无外乎两个方面,一是有预谋的传染惶恐情绪夸大险情,二是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场面。
但是船上的情况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情况,船上有乘警并且在事发后进行了武力压制,而且现在查清楚连跃民这两人并无预谋,大多数人还是对军人、公安、警卫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像连跃民他们这样拿生命来抵抗乘警制造恐慌的人还真的不多见。
他又问了几遍细节,在秦存诣派的人赶到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儿眉目。
连跃民口中提到过一个中年男人,这人参与过劝架,还跟连跃民说过话,但是说的什么,对方长什么样子,他是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秦存诣派过来带队的是他的警卫员钟劲松,钟劲松带过来有两个班的士兵,一个公安都没有,看来赵黎明是真的将他给惹恼了。
霍庭给他们说了一遍情况,这次再讲述这些信息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次涉案的四个人,身份分别是高中生、治安队、革委会和机械厂专门负责思想教育的干部,再结合他知道的竟市爆炸案不是发生在高中生组织的战斗队常去的地方,就是在治安队
他好像能够猜到一些宋达的想法,他一定是对这类人深恶痛绝的,肯定不是毫无根据选定的作案目标,现在这些人是革命的主力军,船上闹事的这四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着了道,只是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一点。
霍庭暂且也想不出是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先把这件事放下了,和钟劲松一道去秦存诣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一下,也得到了在平泰闸发现“疑似徐炳荣”尸体的消息。
“这件事你怎么看?”秦存诣在电话那边问道。
霍庭觉得,无非就是两种可能性,一是大家都期盼的那种——徐炳荣真的死了,二是对方想借此金蝉脱壳,最好是大家凭此放弃找他。
霍庭本人更倾向于或者说认定是后者。
不过,当着秦存诣他没有明确说什么,只道:“我有些问题想问问跟徐炳荣同屋的程礼,问过之后才能判断。”
电话那端秦存诣问了句:“程礼在哪里?”
怎么回答的没听见,秦存诣很快就答应了,“好。半个小时之后,你再打过来。”顿了顿,主动问他:“你家小都在三花宾馆是吗?”
霍庭闻言心中就是一紧,无缘无故,不会随便提这个的。
又听秦存诣道:“那边也发生了爆炸案喂,喂,霍庭,霍庭?你还有没有在听?”
“首长。”秦存诣这边听到的是钟劲松的声音。
“霍庭人呢?”秦存诣问,“我是说他要不要给家里人也通个电话,需要的话我让人一起过来等着。”
小钟哦了声,看看陡然血色尽失,脸色发白,撑着桌面上的胳膊还在发颤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霍局首长问你要不要让你夫人等电话。是有个爆炸案是在三花宾馆附近的和平公园,那边没受到影响,今天早上我出发的时候,还碰见三花宾馆那边给排爆的士兵送早饭了,还看见你夫人了”
小钟朝他递了递电话。
霍庭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现在定了定,总算缓过来,然后猛的从小钟手里抄起电话,骂道:“你大爷!”然后啪的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这办公室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小钟讪讪的帮着自家首长描补,“霍局,你是没有听完,首长说了一半你就想歪了”
他有些敬佩的看着霍庭,他当警卫员这些年还没有见到谁当面,就是隔着电话也没有人骂过秦存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