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博礼脑中混沌,无法思考:“还有?还有……害怕……哈日珠拉…差点就让她消失……可她回来了,回来了!我没有害死她!”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直起身,膝行至那身影脚边抱住:“姐姐,你饶了我吧!哈日珠拉还活着,我以后一定……一定好好待她,再也不…伤害她!姐姐……”
帐外的寨桑早已惊怒不已,脸色铁青,此时他再也忍不住,冲进帐内,大声怒骂:“你这个……歹毒的贱妇!”
他上前抬脚便要朝博礼踹去,却被满珠习礼猛的扑上去挡住,替母亲生生挨了这一下。
寨桑这一下使的是全身力气,踹在儿子肩背上发出一声响,满珠习礼闷哼一声,顿觉胸口一阵窒息和疼痛,好半晌才平复下去。
寨桑踹错了人,怒气未消,扬手猛的劈向一旁的桌案,震得案上从大明得来的陶壶与瓷杯纷纷滚落,噼里啪啦在地上碎作一团。
方才昏暗的灯火不知何时已被人重新点上,毡房内亮如白昼。博礼猝然惊醒,惊恐的瞪眼望着面前的白衣女子。方才明明看到是姐姐,为什么变成了哈日珠拉……
她见到护在自己身前的小儿子,来不及心疼,便要躲开丈夫扔过来的香炉。
那鎏金镂空花鸟纹香炉险险的擦着她的右肩,落在在地,咕噜咕噜滚了几圈,燃烧殆尽一下铺倒出来,浓郁的余香扑面而来。
博礼立刻伏地不停的磕头,颤抖着手指着香炉辩解:“这香……有问题!迷了我的心智,我方才都是胡言乱语,爷,你相信我!相信我……”
海兰珠垂眼望着地上狼狈求饶的博礼,方才的惊怒已然平静了不少。
她冷冷道:“大哈屯说什么呢?这不过是普通的安神香,即便熏的时间久了些,也不至于能迷人心智。”
这话不假,她不过是让那小丫头早些焚香,烧得浓些,烛火调暗些,她进来时,也不过是换上母亲旧时的衣物,脸上多敷了些脂粉,可没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寨桑憋着一口气,重重呼出,一屁股坐在榻上,拍着桌案道:“我看就是你心里有鬼!”他伸手捂住心口,“你姐姐……她对你还不够好吗!她哪里亏待过你一分一毫?你为何要这样恶毒?”
他痛苦的扶着脑袋,有气无力:“你对哈日珠拉还做了什么,那时她失踪,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你自己说。”
博礼泣不成声,只不住的摇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说!”寨桑猛的拍桌子,吓得博礼又是一阵瑟缩。
满珠习礼此刻失望又伤心,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哈日珠拉,却没想到她的厌恶由来已久,更没料到她能做下这样的蠢事。
他跪到母亲身边,伸手牢牢扶住她:“阿妈,说吧,不管最后怎么样,我还是您儿子。”
博礼怔怔望着儿子,眼里的泪不断滚落。在满珠习礼真挚坚定的目光下,她突然觉得十分羞愧,拼尽全力只为给孩子们谋个前程与地位,可骤然被他们知晓了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好像被人强行剥下了披在外面的锦衣,露出里面的粗布麻衣一般难堪。
海兰珠漠然道:“既然大哈屯说不出口,不如我来替你说吧,你只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吧。”
“你身边有个叫巴颜的家奴,从你娘家跟来,伺候了近二十年。你派他将我悄悄带远了,下手除掉我。可没想到他失手了,于是只好四处散播些谣言,好让我不敢回来,是吗?”
博礼默不作声,一片死寂中,低垂着脑袋微点了下头,算作承认。
“巴颜现在在哪儿?”
博礼用力捂嘴,抖着声道:“他死了……过了一天我便派人去寻,只有尸首……似是失足跌进沟里死了……”她边说边摇头掉泪,“身上一道道都是沟里尖利的石块划出来的痕迹……”
寨桑厉声喝问:“是不是你这毒妇杀了他?”
博礼大哭着拼命摇头辩解:“不不不,我没有!他跟了我十几年,那样忠心,我怎么忍心……”
海兰珠不想纠缠这件事,暂且就相信了她。她问出心中最想问的话:“你为何这样恨我的母亲?只因为嫉妒,因为她是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