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太极洗耳恭听,他又继续道:“孝宗躬行节俭,勤于政事,重视司法,广开言路,驱逐奸佞,励精图治,实为中兴之君。”
皇太极犹豫片刻,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我听闻,这位皇帝仅一位皇后,再无其他后妃。”
范文程又有些惊讶,想不到四贝勒竟是对此有兴趣:“孝宗毕生遵一夫一妻,与皇后琴瑟和鸣,每日同起同居,朝夕恩爱,范某以为,正是孝宗幼时生活艰苦所致。她母亲出身地位,彼时后宫为万氏把持,他们母子举步维艰。”
皇太极皱了皱眉:“可……仅一位皇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大臣们难道不会认为皇帝太过软弱吗?”
范文程闻言却笑了:“听闻大汗与贝勒爷善用反间之计,那必然对大明官场有些了解。皇帝后宫不充,子嗣稀少,言官必然不会放过。孝宗皇帝能顶住朝堂上的压力,始终践行一夫一妻制,谁能说他软弱无能?便是推行新政,锐意改革,也能瞧出他虽宽厚,却不懦弱。”
他小心看了看皇太极,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恕范某直言,若大明能多几位孝宗这样的皇帝,如今,也不至落到这样的境地……”
皇太极闻言,眉头紧皱,陷入深深的沉思。是啊,他爱海兰珠,他想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何须在乎别人的眼光?那朱佑樘,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想通了这一切,皇太极脸上不禁露出了雀跃的笑容,一颗心已经飞回了府中。今日下了值,定要立刻回去,同她说清楚!
……
四贝勒府中,主屋里却一片寂静。丫头们都低着头,不敢如往日一般笑闹,纷纷自觉的闭嘴不敢出声。
昨夜贝勒爷负气离开,大福晋便一直怏怏。今日晨起,她脸色更是白得教人心惊!
阿娜日忙着派人去请大夫,却被海兰珠叫住:“别忙,不过行经不畅,过一两日就好了。”
“不成,将来若是耽误了生小阿哥,那可不好了!”阿娜日说着,又要出去。
海兰珠闻言却突然从卧榻上爬起来:“你站住!”见阿娜日停下脚步,她立刻道,“往后,别再说这话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生小阿哥,我这辈子怕是没这福分了……”
她说着,眼里突然簌簌掉下泪来,吓得阿娜日手足无措。伸手抹去泪珠,她笑了笑,却安慰起阿娜日:“你别着急,来了月事,我多愁善感了些。”
阿娜日却欲言又止:“格格,您……和贝勒爷不该置气……”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她又支支吾吾道,“昨儿近子时……我还见……爷好像是来了呢……那样子,瞧着怪可怜的……”
“他去了西屋,你怕是看错了吧……”
日色将尽,皇太极刚进府,便立即朝主屋而去。
海兰珠听了通报,站起身,待他进来,便恭恭敬敬蹲身行礼:“海兰珠给爷请安。”
皇太极满腔情话欲与她倾诉,可一见她这疏离的样子,又不禁心虚,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伸手要扶她起来,可动作到一半,又讷讷缩回去,只道:“不必多礼。”
转眼瞥了瞥桌案,那上头仅有几个清粥小菜,俨然没有给他的份。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抬头看仍旧侍立在侧的她,不过短短一日,她竟是憔悴了许多。那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去了大半,更少了往日清丽温柔的笑容。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拧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痛意传来。他转头对着奴才们怒道:“福晋脸色这样差,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可有请大夫来瞧?”
阿娜日诺诺道:“回主子话,未曾。”
皇太极闻言,正要发怒,海兰珠清清冷冷道:“爷不必责难她们,是我不让请大夫,不过小恙,用不着折腾。”
皇太极瞧她这清冷又委屈的模样,心里顿时酥酥麻麻,忙不迭伸手搂住:“小恙更要好好照料,你这样,白白让我心疼。”
海兰珠立刻就要挣开他的怀抱,脸庞撇向一边,眼里噙了泪道:“我昨夜说了什么,还望爷好好记着,往后别在说这话了。”
皇太极立刻急了,手上抱得更紧,解释道:“你别恼,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我……昨儿没歇在西屋,我想……往后我怕是只能在你这儿歇了……”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些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