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一辆的妇人,身着烟紫色蒙古袍,手上抱着个小婴孩,鹅蛋脸,杏仁眼,身材丰满,一举一动皆透露着成熟的风韵。双脚落地后,抬头朝这边看来,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顿时明艳照人。想来这便是囊囊大福晋,她手中的婴儿,应该就是林丹汗的遗腹子阿布鼐。
右侧马车的妇人,则身材纤弱,一袭月白袍子,一双细长凤眸里含着些惴惴不安。她身侧站了个十多岁的男孩,一只手紧紧攥着母亲,脸上神情也与母亲如出一辙。几步外,南褚走过去,冲着这对母子鼓励一笑,两人方才放松了些。
娜木钟生产不过两个月,却一点不见孱弱。她将孩子小心递给身边跟着的乳母,遂笑着行到皇太极面前,盈盈下拜:“娜木钟见过大金国汗。”说完,又抬起头,一双杏仁眼里含着春露,冲皇太极微微一笑,俨然是没有把海兰珠放在眼里。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三人之间游移,要看看大汗与大妃要如何应对。
皇太极抬手虚扶娜木钟,客气道:“大福晋请起。”娜木钟微微起身,脚下却仿佛不稳,身子往一边倾斜,眼看就要靠到皇太极身边,皇太极却纹丝不动,只拿眼神示意敦达理。敦达理眼疾手快,伸手便扶住了:“福晋小心。”
娜木钟脸色有点僵,随即又恢复正常:“才生了孩子不久,身子还未全恢复,请大汗赎罪。”
皇太极毫不介意笑笑,遂伸手牵住海兰珠到娜木钟面前介绍:“福晋,头一次见,想必还不认得,就由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海兰珠。”
娜木钟顿时有些难堪。在察哈尔,她是大福晋,说一不二,从不需要向哪个女人行礼。然而此时,人家是主她是客,皇太极这么做,是逼着她不得不低头。
她垂下暗含不满的眼眸,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喜悦:“娜木钟见过大妃。”
那边苏泰母子也在南褚的引领下过来,冲着皇太极和海兰珠恭恭敬敬行了礼。
皇太极先让众位贝勒先回府休整,随后再进宫一道庆贺,他与海兰珠,则领着蒙古的几位福晋们先行安顿。
……
十四贝勒府,多尔衮风尘仆仆归来。
布木布泰与诺敏一道迎上去,多尔衮仿佛是习惯了一般,直接走向布木布泰,又将诺敏尴尬的晾在原地。诺敏扬起的嘴角微微垂下了些,转而便识趣的收了手告退。
进了屋,再没有旁人,布木布泰一面帮多尔衮褪下铠甲,一面小心翼翼问:“爷,此行可有收获?”
多尔衮疲惫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低头看一眼恭顺的布木布泰,略点头“嗯”了一声。
布木布泰心中一喜,又试探道:“爷……可是悄悄拿到了那东西?”
多尔衮点头:“拿到了,岳托他们还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想着待会儿宴席上便找个机会悄悄交给大汗。”
布木布泰一听便有些急,她压下情绪,又细声问:“除了爷,可还有谁知晓?”
“这是大事,怎么能给旁人知道?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事先写信通知大汗,其他的,也只有苏泰母子知晓了。”
布木布泰眼珠子一转:“爷考虑的确实周到。这传国玉玺流传了千年,我也听过不少得玉玺者得天下……”
多尔衮一怔,凝眉一言不发的盯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突然后退两步跪下,紧紧盯着多尔衮道:“爷,这玉玺如今落到了你的手里,旁人尚不知晓,这难道……不是天意?”
多尔衮眼神微闪,不置可否,半晌才道:“苏泰母子呢?”
“苏泰……她原来就是要来大金找夫婿,贝勒爷一会儿向大汗求娶便是。”布木布泰早想好了对策,此刻顺理成章说出来。
多尔衮不由皱眉,慢吞吞坐到椅子上,忽而一笑:“你也是我的福晋,怎么与诺敏差别如此之大?你不介意我娶别人?”
布木布泰一愣,随即低头道:“我……我不介意,只要贝勒爷能得到心中所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她又抬头坚定道,“这汗位,原本就该是爷的,如今有了传国玉玺,是时候夺回来了!”
多尔衮眼里闪过巨浪,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阿哥,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了大金炙手可热的虎将,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空无一物的双手握紧成拳,拥有权力的感觉,实在太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