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李红阁家的院门就关上了。
李老太站在巷口里瘪嘴,骂,“小贱人,你这是骂谁驴肝肺啊?看你那病歪歪的样儿,还舔着脸说别人?哼……一家穷嗖嗖的……”
这会儿李文娟得了信儿也跑回来了,拽着李老太就去了旁边巷子里,“娘,那女人来了,咱们可不能让她进门!”
“嗯,她不进门,就算不得咱家人!哼,想给我当媳妇,不拿二百块钱来,她痴心妄想!”李老太骂骂咧咧的。
不远处就正好传来李路生的声音,“四梅,看样子咱们来的不巧,娘出门了!”
程四梅看看头顶的日头,心道,这都快中午头儿了,李家人一个都不在家,根本就不正常。
不正常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老太躲出去了。
日光正盛,妮子的小脸都被晒得红扑扑的,李路生也因为一路载着他们娘俩,不惜力,所以落得满脸汗水,他边说边四下里看着,想要看看他娘去哪儿了。
程四梅扫了一眼那边的巷子口,就从车把手上拿下来两包桃酥,两瓶酒,一包喜糖,还有一盒子蓝色外包装的麦乳精!
别个不说,就这麦乳精,在当时可是最好的补品,这麦乳精是淡黄色的颗粒,入水就化,喝起来不但甜丝丝的,而且奶香四溢,深受当时那个年代的人的推崇,但这麦乳精的价格却是不便宜的,一罐子的麦乳精大概能买几十斤肉,是当时出门送礼很昂贵的物品。
为了李路生,程四梅舍舍疼才咬牙买下了这好东西。
若是之前,她还能去康城第一中心诊所卖药草的话,一罐子麦乳精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但她跟蒋红旗之间到了这种地步,再见面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不要说,她到他跟前去卖草药了。
这条来钱的路子被无形中堵上了。
她在想好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赚钱计划前,钱上她是不能乱花的。
这时,她拎了这六样儿礼品就往李家隔壁李路生的大伯李隆江家走去,边走边跟李路生说话,这声调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躲避在另一头巷子口里的李老太跟李文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路生,既然咱家里没人,那咱们就去大伯家家里吧,这些东西丢在外头可惜了的,倒不如孝顺了大伯,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着,她就到了李隆江家门口了。
“哎呀,娘,那是麦乳精啊,我要喝!”李家虽然不是太穷,但李老太持家一向勤俭,别说是买麦乳精了,家里孩子多,就是买一包桃酥回来,也是眨眼间就没,所以,就李文娟长这样大,李老太再宠溺她,那昂贵的麦乳精她也没买给她喝!
所以,这会儿见程四梅要拎着那么好的东西,白送李隆江,她们娘俩都沉不住气了。
李老太三步并作两步闪身出来,到了程四梅跟前,一把就将她手里的礼品抢过去了,气嘟嘟地骂着 ,“路生,你这是找了个过日子的回来吗?这好端端的东西都要被她喂了白眼狼了,你咋还稳得住?”
原本李路生对于程四梅想要拎着这些东西去隔壁大伯家也是纳闷,如今见娘跟六妹一阵风似的从巷子里跑出来,立马就明白了程四梅的意图,显然她是早就猜着娘躲出去了,所以才用了这激将法来逼着娘现身了。
四梅,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女人!
李路生在心底里给程四梅点赞了,他把妮子从车座子上抱下来,走到李老太跟前,陪着笑说,“娘,这是妮子!妮子,喊奶奶……”
“奶奶!”妮子是个听话的,这会儿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这可不能乱叫,我可没孙女!”哪知道李老太冷冰冰丢过来一句,压根就没看妮子一眼,转身拎着东西就进了院子了,李文娟跟在她身后,一直嘀嘀咕咕地喊着,娘,我要喝麦乳精,娘,我要喝嘛……
李老太也不出声儿,就把东西拎进屋,拿下腰间的钥匙串儿,用其中一把钥匙把炕头柜的小门打开,把东西一样一样都放进去,然后把柜门关上落锁,这才转回头来,看着跟进门来的程四梅、李路生。她也不看自己儿子,矛头直指程四梅,“你来我家作甚?”
“婶子,这里是路生的家,我跟路生也登记了,这次带着孩子来认认门!”诸多关于央求的话,程四梅一句没说,活了两世,她深深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忍让,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反倒你不卑不亢,不去讨好,对方反而会忌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