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强调的“老师”两个字, 周寄彤看清楚他神色中的认真与藏着的……警告?
他在警告她适可而止,她看懂了, 但怒火更甚。
周寄彤沉下脸,一言不发的移开视线。
无声的对峙,初心和她,也是童宇骁和她。
“寄彤,赵董在楼上等着。”童宇骁率先打破沉默,“我找初老师还有事。”
周寄彤笑起来:“我知道了。”依然没正眼瞧初心。
说完,她转身就走,头都没回。
尖锐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初心硬撑的气场瞬间垮了。她低头捏紧倒了橙汁的玻璃杯,视线里是童宇骁擦得很亮的黑色皮鞋。
心头很乱,都是不愿回忆的往事,而某个猜测愈发清晰。
童宇骁忽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玻璃杯,“手都红了,真想徒手捏碎玻璃杯?”
手心空了,初心不得已抬眸,盯着他的衬衫纽扣。
很漂亮的纽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她猜很贵,毕竟他是童氏的新一代掌门人。
初心忍不住笑了笑,藏着说不清的疏离,“童总,还有事吗?”
童宇骁拧起眉:“没有。”欲言又止。
“没有我去上个洗手间。”她仍旧笑着。
他眉头拧得更紧:“嗯。”
又一次擦肩而过,她脚步沉重,而他心中竟泛起一丝温柔与怜惜。
初心一路走出餐厅,并没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最后,步子在走廊尽头停住。
走廊上隔几步就有窗,但没有窗帘。她站在窗前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弥漫心头。
在大学毕业以前,初心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快毕业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不是。
黑和白之间,原来还有种颜色是灰色。它既能让白色沾上黑色,也能令黑色洗白。
所以,她铩羽而归。
位于区中心的童氏酒店正对着生活广场,晚上灯火很亮,五颜六色的灯光同时点亮着这一整条街,格外炫目。
她眼里的彩灯渐渐模糊起来,直至成为一团看不清的光圈。
初心没想过自己会再遇上周寄彤,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
戏剧得有点好笑。
她以为这么大的世界,偏偏让她一个个遇上霍俨的家人、朋友,她以为这么小的城市,却从没让她再与霍俨重逢。
哪怕是一次擦肩而过。
脸上温热的东西滑过,留下冰冷的痕迹,然后,滴在她的手背上。
其实很不舒服,一定很丑,可她控制不住。
忽的,很轻的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
初心眨眼,积攒的泪珠子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视线清晰,透明的玻璃窗里映出男人清隽的脸。
他竟跟来了。
“童总?”她哽咽。
一直悄然跟在初心身后,童宇骁看到她一个人哭,背影落寞。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撞了一下,他犹豫很久,还是走过来了。
“嗯,是我。”
初心声音沙哑,问:“童宇骁,你认识霍俨吗?”
他有些发愣,目光在她湿润的手背凝住。
“童宇骁,你认识霍俨吗?”她一字不差重复问一遍。
童宇骁动了动唇,没出声。
视线从初心手背挪开,他看到她望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倔强,执拗的在他的答案,仿佛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童宇骁想起几年前霍俨曾经说过,她的脾气直来直去,不懂得转弯,即便撞了南墙也未必会回头。
果真如此。
他点头,与初心目光对视,“认识,但不熟。”
童宇骁跟江衡是发小,而霍俨是江衡的三表弟,毕竟是差了几岁的年纪,没在一起读书,也没有玩在一块。他虽然在江衡那儿没少听说过这位表弟的事情,却极少真正接触到。
“不熟,不过你知道我,是吗?”初心把眼泪都擦了,笑着问。
不过犹豫一瞬,童宇骁答:“嗯,知道。”
以前不知道,可有次他在瑞士登阿尔卑斯山恰好跟霍俨遇上,两个人都选了Walker‘shauteroute,结果最后他们还是在山里迷失方向。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人搭了临时的帐篷,他和他就坐在夜空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