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守垣本在衙房里喝茶品茗,听得来人三言两语,惊吓地跳起两尺高,匆匆搁下茶盏跑过来。文宣太子就是在此遭的难,若再让盛宠在身的怡王有碍,必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近前来,但见两位王爷面黑如锅底,心中一顿,晓得此事不能善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息怒,下官必查明真相。”
殷元昀冷哼,一鞭子挥在地上,夹带的风声呼呼,道:“若是陛下亲来,你们也如此敷衍?”
余守垣叫苦不迭,连道不敢。
殷元昀还欲再骂几句,收到殷元昭递来的眼色,又说:“今日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告到御前,你且看你留不留得住性命。”
余守垣诺诺称是,领着小吏退下询问。
柳如卿见他们俩有事相商,便借口自己还想去骑马。反而被殷元昀笑话一通,说什么胆子着实大的很,刚被马撅还不长记性,又叮嘱殷兆柏看着她,以防她被伤到。
待两人走远,殷元昀和殷元昭并排走进旁边的厢房,早有侍从备下清茶、瓜果点心。
殷元昀挥退侍从,命宋长戈在外看守,不得让任何人入内。
“肃王兄,可是有何不对?”他捻了块点心送进嘴里,一边问道。
“事有蹊跷,总觉得有人故意安排。”
殷元昀闻言连忙正色:“王兄之意,是此次乃是针对你而来?莫非他们翠竹林行刺一事不成,又生一计?”
殷元昭摇摇头:“不像,我今日来不过临时起意。而且有‘奔虹’在旁,我不会挑选别的马。”
殷元昀收起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敲。这就着实奇怪,先前殷兆柏要这匹马,还被阻止。怎么今日柳如卿就恰恰好挑到这匹。总不至于是巧合吧。
温顺的马突然烈性大发,这不就是……殷元昀想到此,连忙看向殷元昭,对方眼中和他一样,笃定着某件事。
“当初文宣太子过世,我不在上京。殿下可知道事发时的场景?”
殷元昀彼时不过十二岁,对此印象不多。只知道当初嘉平帝震怒,苏淑妃耳提面命让他不要闯祸。后来他暗中也有打听,得到的都是太子意外身亡,并无线索。
“难道今日这人是要提醒我们文宣太子之死另有原因?”他虽是疑问,言语之中却是笃定,又道,“就是不知这有心人所求为何?”
殷元昭道:“只要查清文宣太子死亡的原因,有心人自会浮上水面。”
“也是,不管他是想浑水摸鱼,还是要趁机诉冤,一旦真相大白,他必定会再次出现。”殷元昀话锋一转,“只是太子哥哥故去后,父皇大怒,不许人提起此事,相关人等也都被处死。要从头再查,只怕不易。”
殷元昭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百密必有一疏,我不信他们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此事也不着急,千万不得打草惊蛇。”
殷元昀自然明白,若先太子之死不是意外,那嫌犯必是想从中得利,身份地位绝不一般。
“宋之钰调回上京,王兄可知?”宋之钰任职定北大营统帅多年,今年在太子几番动作之下,突然调回上京,改由左卫大将军燕述于营州镇守北疆。
“咱们这位新太子,是连宋家也不信任呢。”燕述长子尚和静公主殷元宁,正是殷元曜的同母胞妹。
“四皇兄身子弱,父皇再是看中些,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殷元昭一哂,他人虽不在兵部,军权变动的消息自有人奉上,闻言便道:“他这一步着实不智。殿下如今还需韬光养晦,万万不可打兵权的主意。”
殷元昀扬眉笑道:“我有王兄相助,何必费心军中之事。”转而又担忧道:“定北有燕述统领,就怕军心难定,届时奚族趁机挥军南下,遭殃的还是百姓。”
殷元昭道:“先让人盯着,一旦有异象尽快回报。”
两人又谈及御史台之事,去年底秦任上任后,嘉平帝准吏部请奏,于二月在守选进士中擢拔了一批新晋官员,授职监察御史,陆陆续续派出京以督察地方百官动向。这批年轻的监察御史甫登官场,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心报国,意气风发,遇有贪赃枉法之徒,大胆劾奏,便是谢派中人也难以避免。谢普虽然着人从中瞒报,但监察御史本就可直接向天子呈书,又有金锦从中周旋,吏部秉公办理,故而不论派别,地方上仍然被清退了一批。他们趁此机会举荐了不少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