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娉莹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斥道:“一派胡言。若你所言为真,我岂能容你。”
云尘低眉道:“太子妃自然不能容我,您本想借机除掉行事的几人。只可惜云扬姐姐有先见之明,趁乱将我送出东宫。要不然我焉能有命在。”
秦娉莹手撑在桌边,整个人颤栗不已。当年行事的四人,除了云尘外都被她借机处死。没想到百密一疏让她逃出,她曾命卢国公暗中找寻云尘踪迹,半年未有音信她就放了心,不料殷元昭竟找到了她!真真是天要亡她!
不过,区区一个顾初静,就想置她于死地,未免太小看她了。秦娉莹慢慢坐下来,思量对策。
周德淞忽而说道:“敬懿夫人,不出言辩驳就是认罪了?”
秦娉莹淡淡说道:“宫人为私利谋害顾良娣。我不忍此事乱了文宣太子清名,才隐瞒不报。云尘,你对顾良娣怀恨在心,私自纠集他人将她绞死,如今还要推到我的身上。我问你,你受何人指使加害于我?”
云尘听她一番抢白,反唇相讥:“太子妃娘娘如今还要颠倒黑白,奴婢佩服不已。可是云扬姐姐她们的冤魂可都还看着你呢……”
“够了!”周德淞皱眉喝止,转而向殷元昭说道:“王爷,她二人各执一词,实难定论,不如请陛下圣裁。”
殷元昭看着殿中几人,道:“周御史好急的心思。本王还有事未问完呢。”
周德淞被他紧盯着,好似金针风刀利箭刺背,他怯怯退了一步,尴尬说道:“王爷请。”
“敬懿夫人,除却顾良娣一案,本王还有一事不明。”
秦娉莹低眉敛母,用余光往殿外瞥去。宫门紧闭,內侍宫女皆被圈在一处,崔云之腰配横刀,无意间对上她的眼,轻蔑一笑。她收回视线,对面两人神态截然不同,看来三法司也不全然一心。三法司,秦娉莹默默念道,须臾猛然抬头,林正身在何处!
她急忙站起走到门口,却被金吾卫持刀拦住。她转头厉声道:“肃安郡王,我担心郡主安危,还不放行。”
“小郡主安然无恙。敬懿夫人,本王所问之事耽搁不得,请回。”殷元昭言语强硬,只一瞥就让秦娉莹止住脚步。
“自永昌七年五月起,你为何频频命人用麝香为文宣太子熏衣?”
秦娉莹冷声道:“郡王这话问的奇怪,麝香是东宫常用香料,用来熏衣有何不可。”
“据太医署所言,夫人因久未有孕延医时,他们就嘱咐过不得近麝香等物。你平时也不曾用麝香,文宣太子更是不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再有,御马场的采买记录上,明确记载购入不少麻黄、甘草等物……”
秦娉莹打断道:“这些都是寻常药物,和我何干。”
“是,分开来它们不过是治病之药,可是和麝香配合,就能致马、兔、狗等疯癫发狂。”
周德淞一直耷拉着眼皮,闻言忙抬起头道:“王爷从何得知,只怕还要再行证实。”
萧培生在一旁冷冷道:“周御史,编校医书局已经试验过几次,结果也已报呈陛下。”
周德淞心中一惊,何故他不知此事,难道……他舔舔嘴唇,默默坐下不语。
“敬懿夫人,掖庭的宫女楚绡,你可认识?”
秦娉莹咬紧牙关,否认道:“不认识。”
“是吗?可是据楚绡所言,她曾在东宫服侍,你对她青睐有加。况且,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父母兄弟靠她在地方上已成小富之家,夫人可能为我解释一二?”
秦娉莹不答。
殷元昭继续道:“夫人不想说,不如本王替你说吧。楚绡在你指使下,和內侍苏良结为义兄妹,每当你有事要她往外传递时,便由楚绡通过苏良向宫外的一家笔墨铺子送信。而那家笔墨铺子的幕后老板,就是和静公主的驸马燕君其。”
秦娉莹已是苍白了脸,贝齿咬唇冒出一滴血珠,红艳艳地缀在嘴间。
“敬懿夫人向宫外传递的消息为何,为什么如此迂回曲折呢?”殷元昭盯着她问道,“是不是和文宣太子有关,或者说与太子殿下有关?”
周德淞早在听见牵扯到燕家时就不敢答话,如今听其意还牵扯到殷元曜,更是震惊,恨不能退后消失在墙中向外报讯。他名义上是魏王一派,实际早被太子拉拢。此次顾初静一案,太子就命他从中周旋,可是今日看来,一切尽在殷元昭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