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说的是:一朵鲜花要是插在牛粪上,好赖还能给鲜花提供点养分。可是插到狗屎上---厌憎地挥挥手,熏死了,臭死了!
马春花走了。后来从她们村的同学口里得到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她其实还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也曾经很喜欢那个大她26岁的男人!也许打小缺少父爱,也许她认为两个人孤独远不如互相取暖来的实惠。也许没那么多也许。
她和小菊都爱到男人家串门。男人原来是有老婆的,一个很温顺、老实的农村妇女。在一次从地里打农药回来,亲眼目睹了自家男人瘦啦吧唧的小身板,压在一个女孩身上。家里那张不堪重负的老床“嘎嘎”直响。
女人不哭不闹,就手掂起剩下的半瓶农药喝个干净!女人八岁的大儿子指着小菊说:“你是个坏女人,等俺长大了一定杀了你!”
那时,马春花打了个冷战,庆幸自己与那人还没到那地步。小菊的奶奶痛心疾首地抓住她:“你魔怔了吗,孩子,咱找啥样的人不好找,偏要跟这样的腌臜男人瞎混!”小菊平静地说:“俺怀了他的孩子,俺就得嫁他!”
小菊的父母连夜从外地赶来,她的母亲抡起地上的笤帚就打。小菊红着一双眼睛,疯了似的抓起菜刀:“你凭啥打俺?从俺三岁你就把俺扔家,俺今年快十八岁啦,你们来看过几次?你们以为寄点臭钱就完事了?钱是俺爹还是俺娘?俺啥时候换的奶牙你知道吗?俺下学晚了,被小混混堵在胡同口差点活不了,你在哪里?俺第一次来了月经,弄得裤子湿了一片,让同学们嘲笑,那时候你又在哪?这时候嫌丢人了?早干啥去了?你不认俺这样的闺女,俺还不稀罕你这样的娘呢,你就当从没生过俺这样的闺女,俺嫁他嫁定了,谁再拦,俺就死给她看!”
小菊的父母找那个男人闹了几次,无果,据说给那个男人要了四万块赔偿费,真的丢下小菊走了,并且扬言断绝母女关系。是啊!扔了这个让他们颜面尽失的女儿,他们好心安理得地在外面继续逍遥自在。我恨恨地想。
回到家里还没等停好自行车,小妹早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还抓着作业本,眼睛红红的: “姐姐,姐姐----”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小妹一看到我,眉毛眼睛都在笑,脆生生一直喊姐姐。
我慌忙支好车子,小妹瘪着嘴:“小玲姐受伤了,一直在流血!婶婶又没在家----”
“怎么会受伤呢,走,姐姐带你看小玲姐去!”
小玲是我三叔家的孩子,我们两家不再一条胡同,一路小跑到了他家门口,推开虚掩的大门,我喊了声小玲,没人答应。难道一个人去卫生所包扎去了?正想领着小妹去卫生所。
“点点姐----”虚弱的声音竟然从茅房里传来。我撇下小妹,急忙跑过去,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身下是-----
“凑着爸妈不在家,晒了热水洗澡,谁知道洗着洗着,小腹一阵绞痛,就流血了。点点姐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吗?还是受了内伤?这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我觉得快流干了。”
堂妹哭的稀里哗啦。我突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蹲在那里惊恐万分、茫然失措的情景。我的眼睛有些热,我单手撑着膝盖,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不怕不怕,从今儿起,咱家小玲正式告别小屁孩,进入真正的少女时代啦。姐姐就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你等一下,姐姐去给你拿一样东西!”
帮她弄妥后,仔细端详了堂妹半天,“噗嗤”笑了:“小玲越来越俊俏了,长得跟电影明星挺像的呢!”帮她梳长到臀部的头发叹了口气:“小玲,本来这事该婶婶教你的,可她跟你二伯母一样,只会骂人!咱是农村孩子,村村都是封建的,尤其是女孩家,更不能太随便的。以后无论在哪上学,都不能让其他男生搂抱啦,亲嘴啦,知道不?”
“哎呀,姐姐,我还小呢,你都扯哪去啦?”羞得小玲钻进被窝捂住脑袋笑。我突然有些羡慕小玲了,最起码,她还有我这个堂姐,温柔的、耐心的告知她一些青春期的常识。而有多少农村女孩因为生理期,得到的是母亲简单粗暴的回答甚至无视。
我的没有童话的童年,我的并无肆无忌惮、飞扬的青春岁月,一并埋葬在不堪回首的过去。
有根刺扎在内心的最深处,一动伤筋动骨!
临近毕业,学霸们打了鸡血般啃书本做习题。就连去趟厕所都要背着单词。老师一直在呐喊:决定你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同学们今后是穿西装打领带坐轿车,还是打着赤膊、挽着裤腿穿着解放鞋在地里砸坷垃,就要见分晓。同学们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