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完,突然殷祺长臂一伸,将她揽住,弯腰搂着她在地上打了个滚。
苏然听到耳边有呼呼地风声,她被殷祺带倒在地,听到他压在嗓子里的痛哼。
只是转瞬,殷祺就调整好坐姿,一手扶在断腿上,眼睛盯着面前的傅大刀。
刀尖正对在殷祺面前。
苏然半趴半跪在殷祺身边,一下也不敢动。
殷祺:“你怎么发现的?”
傅大刀:“水里的影子。”
苏然心里冒出一个物理学名词——光的折射。作为穿越人士,她总算感觉到一次先进知识上的优越感。
傅大刀狞笑:“想不到你们都没死,还特意跑来送死哈哈哈。”
殷祺手指微动,脑中已经转过数个脱身的方法,正想开口时,就听苏然突然发声。
“不要乱来,你可知他是谁?”苏然小心地说。
她已经怕死了,虽然那个刀尖不是对她的,但若殷祺死了,她还能有好果子?八成下场比殷祺还惨。
傅大刀根本不回答,瞪着双眼说:“要死的人。”
“你知不知道单五爷?”苏然压着嗓子问。
她还记得何行修说过文水县最大的盐枭是单五爷,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
傅大刀愣了下,眯起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苏然脸上挂起高深莫测的表情,语气带着骄傲:“那你有没有见过单五爷呢?”
单正浩平日就很少抛头露面,他下面的打手一堆,根本不需自己动手。再一个,傅大刀是个土匪,单正浩却是能得府尹亲自私会的,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他倒是想认识。
傅大刀阴着脸摇摇头。
苏然松了口气,没见过就太好了。她微微侧头,眼神示意傅大刀看殷祺。
殷祺维持着不动如山的沉静表情,心里却在好笑,她这是又要扯虎皮撒大谎了,也不怕自己拆台。
苏然想过直接说世子的身份不太好,因为那和皇家有联系,罪名比较大,傅大刀搞不好会产生鱼死网破的想法。单五爷的身份就合适多了,地位比较高,又是黑道,和傅大刀容易产生共鸣。
傅大刀心中惊讶不已。大名鼎鼎的一方盐枭,竟然是这样一个刚刚成年毛头小伙?
他将手中长刀一舞:“凭你两句话,就想让我信你?”
苏然下巴微抬,一转身,背冲傅大刀,半蹲在殷祺身前,大声说:“五爷,您说该怎么办?”
她冲殷祺猛打眼色,哥们,性命攸关配合一下。
殷祺瞅着她,半天不说话,等她挤眉弄眼地眼皮都快抽筋了,才终于开了尊口:“三月前,何三满被杀死在通广河上,到现在他的位子依然空置。”
殷祺继续:“我本属意你接替他,所以请曹师爷借剿匪之名,将你收入麾下。一来可以完成朝廷剿匪的任务,算是府尹大人升迁的政绩,二来先压你一压,以免你借机提条件。”
苏然眨眨眼,盯着殷祺看,想从他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
傅大刀皱起眉。何三满是单五爷手下一堂主,因为每次他负责运盐,都是盐满价满人满,于是人送外号何三满。前段时间有人到文水县地盘贩盐,与何三满起了冲突,双方在通广河上动了刀子,何三满被人一刀捅死扔下水。
事后,不知是单五爷和府尹如何商量的,最终府衙出兵,以收缴私盐为由将对方一网打尽。
只是这事人人都知道,光凭这一个就让他相信对方身份,似乎不够。
不过那天,曹师爷确实将此人保护的很好,单说身份肯定是高于曹师爷的。
如果他真是单五爷,要收自己做堂主,倒是大大的好事。
一地方山匪如何能与盐枭手下的堂主相提并论,这等于是凭白地升入更高的阶层。
傅大刀自己还在琢磨时,就听殷祺又开口了。
“不过这是我三日前的想法,如今你手中的兵死伤殆尽,你的价值已经大不如前,留了也没用。”
傅大刀和苏然俱是一愣。
苏然心里暗骂殷祺傻,反正是说瞎话骗骗他的,干吗多余加这么一句,本来前面编的挺像回事了。
她心里急,手指暗中戳了戳殷祺的腿,想给他点暗示。
殷祺始终看着傅大刀,心里却想,她这动手动脚随便脱鞋的毛病真得给改改,以前只他一个男的在也就算了,如今多了傅大刀,再这样也太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