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_作者:青色兔子(158)

  胡亥咧嘴笑道:“我不是什么令长,我是采风郎。”

  “啊,啊,什么郎?”在老农人看来,既然称为“郎”,一定也是贵人。

  胡亥笑道:“采风郎,我是来记故事的人。”他冲着赵高招手。

  赵高忙捧着竹简墨笔上去,一眼瞅见陛下喝过的水——死了死了,陛下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胡亥摊开竹简,先记了个日子,笑问道:“老伯怎么称呼?”

  老农人还处在震惊中,露着豁口的牙齿,道:“啊,啊,小的叫张伯。”

  看来是姓张,排行老大了。

  “张伯,”胡亥笑道:“我叫赵十八。”

  一旁的赵高剧烈咳嗽起来。

  “啊,啊……”老农人茫然无措,看向突然咳嗽的赵高,见他还站着,不自在地搓着手也要站起来。

  “都坐,都坐。”胡亥一声令下,赵高立马也坐了。

  赵高内心发抖:……伴驾微服,太挑战承受能力了。

  “张伯,此地有什么故事吗?”

  张伯迷茫而又不安,“啊,啊,故事?没有故事……”

  “比如狐妖山神之类的故事,也没有吗?”胡亥本意是想跟老农人拉近距离。

  谁知道张伯更紧张了,道:“啊,没有,没有。”

  胡亥及时更换路线,目光落在脚边杂物上,笑问道:“今日吃的麦饭?”

  “啊,是,吃的麦饭……”

  “几天能吃一顿麦饭啊?”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黔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而且多数情况下吃不上干的蒸饭,多半都是熬粥,这会儿叫羹饭。

  像老农人这样扎实的麦饭,能吃上一顿,就算是美餐了。

  说到熟悉的日常生活,张伯慢慢放松下来,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天能吃一顿。”他在碗上面比划着,“能吃一顿满尖儿的……”说着,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满足质朴的笑容。

  胡亥笑问道:“怎么还剩了半碗?吃不下了?”

  张伯也笑起来,道:“啊,慢慢吃,慢慢吃。”

  毕竟,每一粒麦饭都是那么珍贵。

  “今年年景挺好的?”胡亥笑着,又道:“你接着干你的事儿,你看那牛等着呢——我就是跟你聊聊天。”

  张伯重新拾起毛刷来,顺着老牛的黄皮轻轻刷着,笑道:“呐,呐,年景好啊。自从二十年前,郑国太公修了渠,我们乡里的田再没旱过。”

  胡亥来了兴趣,笑道:“张伯你还知道郑国太公的事儿呢?”

  张伯露着豁口的牙,道:“啊,知道,知道——小的年轻那会儿,去修过渠。”

  “你去修过郑国渠?”

  “呐,呐,现在是这么叫了。”

  胡亥身子前倾,笑道:“当初征调徭役修郑国渠,你们乡的人去了不少?”

  “不少,不少,那时候修渠是个好活计,小伙子都争着去。”

  胡亥不禁对先帝大感佩服,看看当初调动的民众热情!

  他笑问道:“大家知道修渠有利于种田,所以才踊跃前去吗?”

  “嗐,那不是——那时候小的们都不懂,只知道是出力气的,争着去那都是给朝廷骗了……”张伯一句话顺嘴讲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人都僵了,惶惑不安抬头望着胡亥。

  胡亥笑容也消失了,一面思索着,一面追问道:“被朝廷骗了?怎么被朝廷骗了?”

  第75章

  张伯一不小心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 还是当着贵人的面, 一时间吓得面色蜡黄, 不管“赵十八”怎么问, 都不肯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他闷头收拾着地上的农具、碗瓢, 捡起放牛的鞭子,似乎打算这就回去。

  胡亥笑道:“张伯你别怕, 我只是个写故事的人。”

  张伯可不管他怎么说。

  对于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种田人张伯来说, 胡亥既是陌生人, 又是贵人,怎么都意味着危险。

  张伯又不敢不回贵人的话,只能闷着头, 讷讷道:“嗐,嗐, 小的只会种地……”

  “那咱们就聊聊种地的事儿……”

  虽然老实,可是张伯并不傻, 他甚至有种农民式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