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_作者:青色兔子(499)

  “这个蒯彻……”胡亥莞尔一笑。

  他何曾给过蒯彻私下授意?分明是蒯彻出咸阳后,跟随张耳反叛;还曾想要劝说韩信反叛;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

  如今因张耳叛国一案,这蒯彻锒铛入狱,眼看是活不成了——于是祭出皇帝的名号来,唯其如此,或许尚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这线生机给不给,端看上意如何了。

  蒯彻的辩才的确了得,可惜太过滑头,一心想着投机成功,扬名天下,不愿在朝廷底下做个安分小官。

  胡亥想了一想,道:“朕倒也不必见他了。不过朕向来宽大惜才,愿意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朕的几个皇孙都到了开蒙的年纪,需要老师。这老师,朕是早已想好人选了。若蒯彻知道此人是谁,且能说动此人答应,那朕就再见他一面。若是不能,那依律摘了他的脑袋,他也没话说。”

  “喏。”

  一时冯劫退下,赵乾请了嬴祚等人上殿。

  嬴祚、赢嫣与拓曼,胡亥是见过的。倒是赢礼、嬴祺、嬴祯三个皇孙,胡亥只给他们选过名字,倒是不曾见过人。

  因而此刻见几个孩子鱼贯而入,胡亥特意看了赢礼等三人几眼。

  太子泩相貌清俊,他所宠幸的宫人也都貌美,是以几个孩子都是美人胚子。

  这是皮相倒也罢了。

  嬴祚天真活泼,赢嫣娇蛮爽直,拓曼尚小又是初来乍到、只看着可怜。

  胡亥皇帝做得久了,便是满腹心思的老臣在他面前也难以掩饰,更何况是几个孩子。

  走在最后面的嬴祺与嬴祯,始终耷拉着小脑袋,从走路就透着畏缩之意。

  胡亥抹了把脸,露出笑容,温和道:“拘束什么?都到皇爷爷跟前来!”他把拓曼抱到怀里,又逗嬴祚,笑道:“朕的嬴祚怎么也板着小脸了?”

  嬴祚这才笑开了,拉着拓曼的手,道:“孙儿也不知道——姐姐叫我老实点呢。”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发了话。”胡亥笑道:“知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赢嫣兴奋道:“是要带我们去骑马么?”

  胡亥无奈一笑,示意赵乾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道:“骑马是要骑马的,只是不在今日。”

  一时赵乾捧了漆盘上来。

  赢嫣踮脚抬头一望,“花?”到底是女孩,天性爱美,一时倒把不是去骑马的失望冲淡了几分。

  漆盘上安静躺着两枝花,一枝粉色,一枝白色,每个花萼上挨挨挤挤开着两三朵,像是极亲密的小人。

  赢嫣凑近了去嗅闻,嬴祚也跟着学。

  “这花名叫棠棣。”胡亥徐徐道:“故人以此来喻指兄弟。你们该开始学诗书了,如今只先会背便是。朕思来想去,决定这第一课由朕亲自来教——教你们背诵一首咏棠棣的古诗。”

  他抱着拓曼走到窗边席子上,让孩子们围坐着。

  即使还不能明白诗中深意,孩子们有样学样,摇头晃脑跟着皇帝记诵起来。

  “棠棣之华……”胡亥诵一句。

  孩子们跟一句。“棠棣之华……”

  “鄂不韡韡……”

  “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胡亥脑海中闪过短暂而模糊的记忆,那是属于原主的,很多年前的公子扶苏,在他登基后被杀死的诸多兄弟姐妹,偶尔还有先帝的面容闪过。他感到一阵怅然的眩晕。

  稚童们一无所知,朗声跟诵,“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孩子们乖乖的,一句一句记诵下去。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胡亥抚着嬴祚的发顶,期许道:“你们就是诗里所颂的兄弟,就像这棠棣花儿一样。朕愿你们永远友爱,永远盛放。”

  赢嫣手撑在席子上,勾头瞅着漆盘上的鲜花,因为天真而直接道:“可是花儿总会开败的呀。”

  胡亥心中一颤,低头环顾着几个孩子。

  他们都仰脸望着他,一双双黑亮天真的眸子,一张张可爱童稚的小脸,映着窗外洒入的金色阳光,像是永不会开败的花儿。

  第2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