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
苏青出了月子就重新回部里报道,小镇的石板路上,你会看到一个趿拉着拖鞋的男人,穿着T恤沙滩裤,后面一直跟着一个小不点,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追他。
“爸爸——”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降了一度。
二爷回头看着他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他。
“小屿,”他朝他抬抬下巴,双手叉腰在原地等着。
毛屿苏小朋友心领神会般膝盖向前一弯,手撑在地上,小小的脊背拱起,然后站了起来。他嘟着嘴拍了拍小手,然后蹑手蹑脚的向他走过去。
这一套连贯的动作,看来摔出经验来了。
“想哭吗?”他微微弯着腰看着他委屈的小脸,抹掉他下巴沾上的青苔。
委屈的模样和苏青真像。都说儿子像妈妈,毛屿苏小朋友那双桃花眼倒是真和苏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毛屿苏看着地面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想。”
“憋着。”
他站着不动,视线平齐看着二爷的腿,双手还交织在一起。
唉,委屈。
你对妈妈可不是这样的!
二爷沉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帮他理了理衣服领子,又牵起他的手轻轻拍扫着他的手心,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裤子。
“拍干净点,要不然你妈发现又要骂我了。”
毛屿苏小朋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爸爸,我们去接妈妈下班吧。如果她生你气了,我会帮你的!”
二爷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果真是我亲生儿子。”
毛屿苏看着他的手一动不动,支支吾吾。
“想牵着吗?”二爷朝他伸过去一根手指。
“想!”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好,牵着吧,快去接你妈妈。”
他哼着小曲儿牵着小不点走过大街小巷,走过柳荫长桥。
二爷虽然对毛屿苏向来严厉,但是奇怪,毛屿苏就是向着他的,他每天都会带着他去接苏青下班,有时候苏青看到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身上还脏兮兮的,每次都会把二爷臭骂一顿。
“男孩子吗,哪有那么娇气,摔了碰了自己爬起来,我小时候不还在泥里打滚。”
“不是你儿子是吧!你皮糙肉厚的,你敢让他打滚试试?”
“不敢不敢。”
……
日子一天天一年年的向后数,年过半百的苏青,身材总归有些走样,皮肤也松弛了不少。这么多年来,她一如往常的,闲时就和二爷牵手在桥上散散步,下班偶尔会去酒吧里唱几首民谣。
这些年,二爷带着她和毛屿苏去看过不少地方,可是无论去了哪儿,他们还是会回到这个客栈里,过着几个人平凡的小日子。
她抓着迎面而来的风,撩起耳边的鬓发,参着几缕银丝,耳边的风,轻轻的吹;身旁的人,静静地陪着她。
她忽然笑了一声。
她好像没那么惧怕衰老。
因为她清晰的记得某个夜晚里,二爷对她说过:你就算老了,也是一群老太太里最好看的。
他们结婚的第49年,苏青去世。
第50年,念青客栈的后院里,玫瑰和艾草夹杂生长的花圃依旧繁茂。
院子很大,一个摇椅,一个秋千架,还有一个耄耋老人。
你要是来得巧,或许还能看到老人独自坐在摇椅上,面对着秋千架和花圃,脚边趴着几只白猫,随便哪一只都可以叫它大白。
耳边时而穿过微风,吹的他鬓间的白发乱颤。
像是他心里的爱人闹脾气时涌来的泪水打得他心尖乱颤一般。
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够他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细细回味。
他看着眼前的玫瑰和艾草,抿着嘴笑。
……
从那以后,小镇上都流传着客栈老板和一位客人的爱情故事。
他们自觉平淡无奇的生活啊,却被来往的旅人津津乐道。
第59章 番外一
苏青这天提前下班,手里拎着买回来的奶油蛋糕。
她刚走进院子,就听见毛屿苏小朋友的哭声,她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抬着,小脸哭的通红。
“你怎么了?怎么了?宝宝?”苏青踩着高跟鞋急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把他抱在怀里,“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