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从琴袋里搬出自己的那架古筝,摆好架子,架上古筝,摸出琴盒里的调音器时她忽然一顿,总觉得热闹的琴房里少了某种声音,抬头去看右前方那个角落。
角落里,只一台架子鼓静静立着,仿佛训练室的热闹都与它无关,它只负责冷眼旁观。
架子鼓后面的那张圆凳上也空落落的。
顾盼瞅了瞅手机屏保上的时间,18:40,已经超过训练开始时间十分钟了。
训练室那扇半开的窗,时不时漏进几阵冷冷清清的风,吹得顾盼有点瑟瑟。
今晚真冷啊,冷的顾盼觉得自己排练的激情都被冻僵了。她拧着古筝扳手,觉得今晚的古筝琴弦的音可能也被冻住了,一个两个全都要她抡起扳手好好调.教才能完全调准。
副队长许迟走到最前面拍了拍手:“大家静一下,我来点个名。”
“姚竹。”
“到。”
“李青。”
“到。”
……
“顾盼。”
顾盼托着腮,兴致缺缺,声音倦怠:“到。”
“沈辉。”
“……”
“沈辉?”
“……”
许迟皱了皱眉,提笔在名单上做了个记号。
……
点名完毕后,顾盼继续调起古筝那令人神魂颠倒的音准。
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信息,心烦意乱的顾盼瞄了一眼,发现是队长许迟在乐队群里发的消息:
【钢琴许迟副队长:@架子鼓沈辉,今晚是有事吗,怎么没来训练?有事怎么不请假?刚刚私聊你也没回,所以我在群里问一下?】
顾盼滑动屏幕解锁手机,刷新了一下聊天界面,没见到卡姿兰大眼睛的回复。
大概过了三分钟,顾盼终于把古筝的二十一根弦调完,慢吞吞从包里扒拉出上次发的曲谱搁在谱架上。
她不自觉地又望了望右前方的角落,角落的里架子鼓在灯光下发出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一直到排练结束,乐队群里还是静悄悄的,沈同学没有一句回应。
不过架子鼓缺席一两次排练也属正常,毕竟架子鼓选手一向是游离在曲谱之外的人员,他不需要看谱,只负责配合大部队的整体节奏,确实是不需要每次都到场。
可是卡姿兰大眼睛从开学至今却一次排练也未缺席过,除了今天。
排练散场的时候,弹古筝的几位姐妹已经习惯最迟离开,因为要将琴搬回原位,还要卸下手上裹着的假指甲,所以顾盼没急着离开,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卸假指甲。
副队长许迟也没走,正坐在钢琴前拨弄手机。
顾盼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消息还是来自乐队群:【@全体成员今天排练出现了某位同学没有请假却擅自缺席的情况,如果这位同学不能给出合理的理由,我将与队长商议扣除这位同学的考勤分。】
顾盼皱着眉看完了消息,总觉得许迟的做法有点小题大做,或许沈辉真的有急事,没来得及请假也没时间看消息而已,更何况沈辉也不是惯犯,只偶尔一次缺席,这位副队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群里指名道姓地批评,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咄咄逼人了?
顾盼同学此时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掺杂了多少个人情感倾向,只觉得自己实在很有些侠女情怀……
这次大概过了五分钟,顾盼已经卸完了指甲,搬完了琴。
等她回头再看手机的时候,屏幕上终于有了沈辉的回复,只一个字:“哦。”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一个无所谓的“哦”字,直接带上了“老子知道了,然后呢?”的挑衅意味。
顾盼觉得卡姿兰大眼睛这位仁兄的属性越来越是个谜了,他这人其实是不锈钢做的吧,没理由现编一个也行啊何必跟“领导阶层”硬杠呢?
顾盼抬头悄悄瞄了一眼,果然,许迟副队长正坐在钢琴前看着手机,脸黑如漆。
你瞧瞧,好好的当个能屈能伸的抽屉不好吗,非得当块不锈钢的硬铁板……
为此操碎了心的顾盼抿着唇,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无能为力地拎着包和几个弹古筝的姑娘一起离开了训练室。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系专业大课,组织与胚胎学。
顾盼从昨晚开始就觉得自己心烦意乱的很,在床上翻烙饼似的睡不着,今天早上更是没等闹铃响起就早早自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