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光被遮了一半。
沈母铁青着脸,沉沉道:“继续。”
男生瞥了眼地上的姚馨,将整件事最丑陋的部分公之于众:“沈倾喝得烂醉如泥,当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她撒谎,说沈倾和她发生了关系,后面的事大家也都清楚,沈倾和他女朋友好好的,都计划买房求婚了,结果闪电分手,说什么被姚馨的真心打动和这女的在一起了!”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瞪着爬起来的姚馨破口大骂,“还女学霸呢!人品这么差!简直丢我们京华的脸!”
“你胡说!你污蔑我!仔细我告你诽谤!”姚馨羞愤难当,指着男生的鼻尖高声嚷嚷。
“我有没有胡说,等沈倾醒来就真相大白。”男生义愤填膺,“知道你有个当教授的爹,我们惹不起!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倾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是个人!我有良心!”
一瞬间就被推上风口浪尖,姚馨感到孤立无援,喊了另外几个人的名字,企图找出帮忙说话的人。
然而沈倾被架出教学楼的一幕太令人震惊,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敢在这时候继续帮腔姚馨。
那可是一条人命呐!
窒息的沉默蔓延在病房。
沈母抬起一双通红的眼,恨恨看向姚馨。
她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儿子在跟两家长辈宣布分手的时候,会露出比死了还难受的表情,为什么会在分手后继续掺和尤茜的事,为什么对姚馨温和却不热切,为什么越来越沉默。
她终于懂了。
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坏心肠搞的鬼!
一手带大的儿子,她多么清楚他的品性。
和他爸爸一样,正派到近乎死脑筋,无缘无故夺走一个女孩的清白,就算打碎牙混着血一起咽下去也要负这个责。
“小倾……”
“我可怜的儿哟……”
沈母哭得凄切,她虽然是之后才赶来医院,但光是听医生对伤势的描述,她就后怕到无以复加。
她那么优秀,那么坚强的儿子,得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如果没有姚馨,她儿子哪里需要经受这样血淋淋的折磨!
一腔愤怒逆流着涌上头顶,沈母忽然抬起手,对着面前还在妄图狡辩的女孩狠狠挥去一个巴掌。
啪——
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从小到大当惯公主的姚馨,什么时候被人当众扇过耳光?她错愕地捂住脸,火辣辣的疼痛细枝末节地蔓开。
是!她是憧憬沈倾!
可和他在一起后却发现,根本不似想象中那样美好。
他很少笑,或者说,很少对她笑;从不亲吻她,更别提做情侣间那些温存事;除了例行公事的吃饭和约会,他们不过挂着空头衔的陌生人!
姚家在京市也算有头有脸,她犯什么贱来受他们一家的气?!沈父给她摆脸色,沈母居然还动手打她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
姚馨怒火中烧,咬牙忍了忍,没忍住,直接甩手回敬沈母一巴掌。
“一家子奇葩!神经病!”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冲离病房,转身和尤茜视线对个正着,脚下一凝,讽笑,“呵!很得意?他爱的自始至终是你!不过,这种性冷淡谁要谁拿去!我不稀罕了!”
肩膀被狠狠撞了下,尤茜身体晃了晃,扶墙站稳后,却是好半天都没抬起头来。
她盯着脚下的花白地砖,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
刚才病房里那番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肩膀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使她无法自欺欺人。
空气里浓重的消毒水,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一墙之隔……
她和沈倾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
扶墙的手缓缓收成拳,她死死咬住下唇,双腿沉重到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她好不容易放下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现在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姚馨的阴谋,老天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尤母上前安抚蹲在地上痛哭的沈母,尤父也上前,见女儿没跟上,回头唤她:“小茜?”
两个字,让尤茜惊觉般猛然抬起头,稀薄的氧气使她感觉窒息,病房有人听到她名字,纷纷涌了出来,救世主般的眼神望向她——
“尤茜来了!沈倾!是尤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