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尤茜压在胸口的火气陡然窜了上来:“姚馨捣的鬼?是,她是使了阴招,很可恨!但决定权在沈倾手里,没人逼着他和姚馨交往。”
仰起的脖子很酸,尤茜索性站起身和他争辩,“不说我和他交往五年,从小一起长大,这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出了这样的事却根本不和我商量。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的说法我接受不了,还不如他当初提分手的借口好,为了进人工智能的核心实验,傍上教授女儿,这理由,比睡了姚馨硬着头皮负责要好太多……”
至少,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输给了现实,输给了他的野心。总好过输给根本没发生的一夜.情。
又跑下来三五个学生,其中一位是沈倾大学同学,听见尤茜的话,不满地替沈倾辩驳:“他要是为了核心实验,大三早就出国了!”
尤茜和男生同时朝说话的人看去。
那人走近,语气不甚惋惜:“他放弃慕尼黑全额奖学金和进入世界最大的人工智能研究机构的机会,就为了留下来陪你,你现在这么说,真的很没良心。”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尤茜愣了愣,半晌没接上话。
“他不过是着了小人的道,他至始至终没变过心。”
“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最关键的时刻,却冷漠得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你们女人真可怕。”
……
尤茜最后还是回了住院部。
沈母哭累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絮叨,尤母在一旁宽慰,尤父在尽头的窗边和沈父抽烟,那一点猩红沉默地燃烧在黑夜里。
见尤茜回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尤母不想她和沈倾继续纠缠,即便是这样的真相。
为了对另一个女孩负责就伤害她的女儿?况且,先前沈母膨胀的态度也让她心存担忧。
她不放心尤茜嫁去沈家。
所以她没吱声,尤父却朝这边走两步,看了眼敞开的房门,说:“进去看看,小倾他…醒了。”
就在她逃走的那一瞬间。
沈母望着迟疑的女孩,这下彻底懂得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分量,眼里流露出求助神色,哀戚道:“小茜啊,你进去看看他……”
沉默间,房内传来一声:“尤茜?”
虚弱的,带着断裂的轻颤。
尤茜握紧手,在原地又停留几秒,终于迈步进了病房。
一群学生如释重负,纷纷离开病房,给两人充分的独处时间。现在,她是唯一能救沈倾的药。
白炽灯的光苍白得有些刺眼。
尤茜在那张病床上看见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沈倾,也不过几天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许多,抿着一双毫无血色的嘴唇,仿佛秋末摇摇欲坠的花。
病房的门被人体贴地关上。
一室死寂。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对视,最后是沈倾打破这份僵持,似乎根本没想过还会醒来,面对尤茜他表情十分狼狈。
微微别过脸,拉过被角遮住裹着纱布的手腕,自嘲地说:“很可笑?”
“你指什么?”尤茜走近他,一步步,随话语一并重重落下,“是自杀这种蠢事还是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一夜情去负责?”
沈倾压着眉,眼波摇曳。
沉默中,尤茜已经走到他跟前,红着眼睛低喊道:“蠢透了!无论是哪一个,都蠢透了!”
“尤茜……”他动容,抬起头来看她。
眼前出落姣好的面容和幼时牵着他衣角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目光连同内心,不自觉变得柔软。
他抬起手,想擦掉她沾湿睫毛的眼泪,像曾经那样……
然而,面前的女孩却打开他的手,别过脸呜咽着说:“有死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真相的勇气?姚馨的第一次,比我的幸福更重要,是吗?”
“不是。”悬空的手僵了僵,隐忍地收回,“我只是不忍心…她说没有我会死……”
“我也会死。”尤茜吸了吸鼻子,“你说分手的时候。”
“……对不起。”
“现在说这个?我已经不需要了。”如果他早一点回头,她兴许会原谅他,可已经打断了骨头,连上了另外一个人,怎么可能再一次敲碎了接回来?
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