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家庭教育的关系,尤茜对抽烟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脑中印象大多是满口黄牙吞云吐雾的大叔或者蹲在路边满嘴脏话的小混混。
薄霍凌吸烟的姿势却很迷人。
头微偏着,鼻梁线条显得尤为笔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笼着,火柴那点细小的光在风雨中轻轻摇晃,映得那双清冽的眼也跟着明亮起来。
尤茜心跳不争气地加快,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有淡淡的烟圈散在脸畔,尤茜听见他轻轻吐了口气,问:“听说,你有个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冷不丁被问及,尤茜诧异了一瞬,盯着地面的积起的水坑,很平静地承认:“嗯,上个月分手了。”
她没否认念念不忘四个字。
薄霍凌眯起眼,不自觉把滤嘴咬扁。
“什么原因?”
“他一心想往上爬,我给不了他便利。”
还好不是什么在一起久了感情腻了、突然遇到真爱之类的狗血理由,否则,薄霍凌真想把对方拖出来揍一顿。
沉默了一会儿,薄霍凌弹了弹烟灰,手抚上她脑袋,很轻的一句:“跟我在一起,前男友,你会很快忘记。”
……
雨势不减。
京华大学实验楼,白炽灯冰冷地亮着。
张晟记完最后一组数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站起身,偌大的实验室,只剩最后一排的沈倾还在忙碌。
还是清风霁月的模样,却比一个月前消瘦许多。
想到周六晚上得知的真相,张晟喉咙里就像堵了棉花,难受得要命,可有些话他不敢说。
从偏远小镇考入的京市大学,四年埋头苦读,终于考上京华大学研究生,作为家中长子,他是全家人的希望。
虽然阮依依的狠话说得有点夸张,但姚教授在学校、京市人脉颇广,又对家中独女十分溺爱,要真得罪了姚馨,少不了给他使绊子。
提着书包,他刻意绕去后门,路过沈倾桌前,瞥见他手腕上的白色绷带,心顿时一跳。
“你手怎么了?”声音有些发颤。
沈倾专注于手里的机器人,轻描淡写回答:“不小心割破了。”
谁会割到手腕儿上?
张晟有些发憷,一瞬间被推进汹涌河流,罪恶感几乎要将他冲垮。
“沈倾…你还好?”
察觉到室友今天不对劲,沈倾松开镊子,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被那双眼直直看来,张晟心提到嗓子眼儿,他慌忙避开视线,含糊说:“没什么,天凉了,你注意身体,忙完早点回宿舍,我先走了。”
脚步声消失在楼道深处。
沈倾拧眉沉思了会儿,继续埋首组装线路。
这是即将成型的机器人,本该在7月就做好,等到明年2月情人节的时候,作为向尤茜求婚的关键角色。
后来,他们分手。
机器人被遗忘在角落……
返校后,他又鬼使神差把它拿出来,想要亲手完成,给自己、给过去一个完整的、没有遗憾的告别。
他做得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人影闪过,直到后门被重重敲响,他才惊觉地回了头。
鬓角花白的姚教授,正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里。
沈倾立刻起身:“姚教授。”
压了压掌心,姚教授示意他坐下:“忙你的,我找你是想问馨馨的事。”
沈倾低低地“嗯”一声,依然站着:“她怎么了?”
“馨馨最近好像很不开心,问她也不说怎么回事,你们俩吵架了?”姚教授目光带了审视,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沈倾解释:“周末我回家陪父母,今天忙着课业,还没见面,晚点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姚教授扫了眼桌上的机器人,语带不悦:“年轻人,勤奋好学是好事,但也别把自己的生活赔进去,我就馨馨这么一个女儿,作为父亲,我希望她能快乐。”
“嗯。”晦涩溢满喉咙,沈倾知道这时应该说些什么来让姚教授安心,可他早就倦了,以至于提不起力气来保证。
这让姚教授十分不满:“男人应该兼顾好事业和家庭,如今单是学业就让你应付不暇,核心项目的参与,我看还是缓缓。”
沈倾表情很淡,情绪没半点波澜,颔首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