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从宫中归来,静华郡王妃便对朱晞的行为举止更为严格,就算朱晞想撒娇卖痴地胡混也是不成的,不过一两次朱晞便察觉到不同,再往后便不再抱怨了。
王妃看她这样又何尝不心疼,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无忧无虑,随性而活,但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静华郡王向来对这个女儿疼惜非常,便向王妃求情,“晞儿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还小呢,便是真有些错处也不要紧,何苦这样拘着她。”
王妃眼中带着些忧愁,说道,“她主意向来大,平时看着不出错,但难保将来不出错,圣上心里对王爷有愧,即使我们有些错处,圣上也不会与我们计较,但日后太子继位,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宽容了,更何况,那位等到太子继位,便成了太后娘娘,她向来与我们不睦,平日在圣上面前装着一幅惭愧、悔过的模样,王爷不会真信了吧?那位可是个面甜心苦的主儿,这些年我们对她不冷不热的,想必她早已记恨上了,就算没有,凭着当年母妃的事,她也不会放过咱们。见她那样往后少不得要叫晞儿进宫,我这样也是为了让她抓不住错处,不然……她到底是皇后,若是传出什么话来,对晞儿也是不好的。”说着便轻叹一口气,“王爷还需尽早准备才是。”
静华郡王沉默不语,但显然是将话听进去了。
朱晞这次进宫可谓是规规矩矩,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别是去折梅了,就算是道旁摆着的花卉,她也没动手去抚,只是略看了看,便移开了眼,显然王妃的□□很有效果。
这回皇上也没叫他们上前说话,只是向问候其他人,简单地询问两句。
朱晞坐的位置并不很靠前,只是在中间稍稍偏前的地方罢了,毕竟那些亲近的宗室人虽然不很多,但也绝对不少,合计三四十人总是有的,这其中的亲王也有近十个,静华郡王虽是圣上亲子,但也只是郡王罢了,且圣上向来表现的对他并不是很看重。
朱晞面上一幅娴静贤淑的模样,实则心里满是无聊,但又知今时不同往日,不能给他人借口,是以,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抬眼往厅内看了看,当然,自然是先往前看了。
只见圣上坐在端坐在椅子上,嘴角含着笑意,似乎对这其乐融融的样子颇为满意,而在他身侧坐着的,自然是皇后了,一幅慈爱可亲的模样,看着座下的人总是柔柔的。
这两人朱晞早已见过,便不再看了,目光往旁边略一扫,便见着一位穿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面上一片庄重谨然,但眉间的轻浮确是藏都藏不住,身量也有些不足,看上去颇为柔弱,她看那男子的席位,又瞧见那袍上纹样,便知,这便是太子了。
也不怎么样嘛,瞧着不像个明君的样儿。
朱晞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但面上却不敢透露半分。
想也知道,若这位太子殿下是将来是个明君,那他父王和母亲又何须那般忧心,就是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德行加之他母亲的心肠,才会担忧后来事。
宴会按部就班的行完了,中途也没什么乱子,众人便回了家。
回到家,静华郡王和王妃见朱晞一幅恹恹的样子,以为她是累着了,便连忙打发她回院里休息。
朱晞哪里是累的,分明就是无聊的,但这话她也不敢说,只默认了,便回了屋子。
进了里屋,一抬眼便是一枝红梅,斜斜地倚在细长的白瓷瓶里,露出小半个身子,虽有些衰败,但仍有几分娇俏。
朱晞见着它,便想起先前那枝梅花,紧接着脑海里便浮现出裴容的模样,淡淡的眉眼,浅浅的笑,不知怎的,她竟心情轻松了些,坐上榻,伏在小几上,笑着指着那梅枝,说道:“这花过了三天了,还没败呢。”
阴月听了便打趣道:“许是见县主这些日子不松快,便想多开几天,哄县主开心吧。”
朱晞听着这话也笑了,看着她说道:“是吗?那我就盼着它多开几日了。若是它败了,就定然是你骗我,我可是要治罪的。”
“那奴婢可不敢应承了。”阴月故意做出幅惶恐的模样,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经过这番玩笑,朱晞眉间的恹恹之态便慢慢散去,拉着丫头们打起双陆。
沐景是重阳大长公主的孙子,虽说父家已经败落,但重阳大长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因此他也赴宴了,只他到底不是同姓宗室,所以坐的地方也稍稍靠后,他也并不介意,本来他也不是为着这些来的,只是听说了各位藩王都会赴宴,便想着能不能再见到先前那位明熙县主,他向来喜爱美人,既遇着了必定是要多看几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