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或许是周离焕派来的刺客。将泛云和丐帮诸人驻扎在李家附近,问语便顺势理解为他答应配合庭以归对付周离焕了。可事到如今这般地步,他怎么又无动于衷了?
将泛云沉着脸看了那道伤疤半晌,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腾空而去。
庭以归站起来身来,回头看看屋顶中央。那里原先落着那个黑衣人落下的两截断剑,现在却空空如也。他望向将泛云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遥远而浓重的黑色。
“庄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问语在刹那间觉得自己身边的所有的人都变得难以捉摸。他们的心思像是一汪大海,而自己只是一滴粘了尘的水珠,非但融入不能,理解更是无从做到。
“交给他,你安心养伤便是。”庭以归稳声道。
他说话时一字一词都不带半点多余的尾音,让人听着在不知不觉中便无比信服。在那种强烈的影响力之下,问语安心点头,连将泛云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出现在这里的事都忘记了询问。
第71章 貌合神离
这天夜里,将泛云回到客居的别苑。他靠在房间窗户边席地坐着,胳膊肘支着身旁的矮桌,手里拿着手下送来的一坛酒。他抬起酒坛欲饮,却在凑近嘴边时忽然顿住,最终只是将酒坛子放到一旁。
他身旁那张矮桌上还放着两截断掉的长剑,上面沾了血。月光入户,照得那剑刃闪闪发着冷光。
一衣着破烂的驼背乞丐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房间来,向他拱手道:“帮主,邢长老来了。”
“叫他进来。”将泛云两指捻起桌上的下半截长剑,在月下打量。
驼背瘸腿的乞丐“哎”一声,转身出门去唤邢召夕。
邢召夕挎着卿凰剑进门而来,淡淡瞥一眼将泛云手中的断剑,对他行礼道:“帮主。”
将泛云将酒坛放到一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拭去剑刃上半干的血渍,抬眸对邢召夕轻佻一笑,“此时正值夜半,我可有扰你清梦?”
邢召夕恭恭敬敬,“帮主夜半唤属下来,想来必有要事,属下理当听令。”
“辛苦你了。”将泛云将手中的断剑翻转了个角度,“当年我收拢丐帮,全靠你一手协助。如今丐帮依然强大,依旧是因为有你,亲手打点一切。”
“此为属下本职。”邢召夕半垂着头。
“你在背后做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些甚至是我不知道的。”
将泛云这话说得别有深意,邢召夕眸色阴沉了一刹,道:“帮主说笑。属下追随帮主多年,所做之事,帮主全都看在眼里。”
“是吗?”
两个字似笑非笑,邢召夕沉静抬眸,正见一道利光如风驰电掣般朝自己袭来,他根本来不及躲,右臂已是一阵剧痛。一截断剑正正划过他右手臂,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其中携带的内力更是将他直接后带,让他身体重重砸在墙壁上。
那截断剑深深插入墙壁,一侧剑刃尚半嵌在他手臂皮肉之中。
将泛云下手极重,邢召夕痛得闷哼一声。背部砸在墙壁上亦是“咚”的一声巨响,把守在外面的瘸腿乞丐吓得一惊,人差点蹦起来。他忍不住好奇,将耳朵贴在墙面上,想听听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知刚贴上不到半瞬,一阵强劲的内力似一张无形的手硬生生将他推得后退好几步,远离那道墙。
但那乞丐并未受伤,似乎那阵内力形成的力道本就是为了把他推离墙壁。
屋内,将泛云抬着一手对着墙壁,维持着将内力化形的姿势。确认屋外已经不会再有人偷听,他淡定收回手,转向邢召夕。
“你跟随我数年,我和丐帮能有今日少不得你一份大功劳。你平日里私自利用丐帮做什么我都可随你的意,这是你应得的待遇。答应庭以归所办之事,我知你心中不满,但你也同时应当知晓我的底线。”
邢召夕默默听罢,移动身体离开背后那堵墙,断剑紧贴着皮肉分离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衣袖。
他朝将泛云半跪下来,沉声言道:“属下知错。”
将泛云看了他半晌。他希望他可以辩解些什么,然而他只说完了这四个字,之后再无其他。
邢召夕臂上的鲜血已经顺着手臂一股股淌到地面,血色分外刺眼。将泛云移开视线,道:“下去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