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语诧异。以现在的线索来讲,边若渝的确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但凭他那个个性,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能。庭以归之所以想着法子彻查此事,正是因为不相信人是边若渝害的。
将泛云继续道:“或许不是由他本人下毒,但被凶手利用以达成目的的,只能是他。”只有他能左右边夫人的习惯,促使提前撒下的毒物和药引发挥作用。
“你说的凶手,莫非是周离焕?”
将泛云摇头。
“那会是谁?”
将泛云手伸入衣袖,从中取出一支细润的莹白簪子,簪尾雕刻着几朵小巧玲珑的梨花。
问语眨眨眼,不知道将泛云好好的拿出一根簪子来有什么用意。她仔细看了两眼,只见那簪尾雕刻的梨花图案十分精致,花形生动至极,花瓣片片分明,如同时把真真实实的初春梨花从枝头上完整取下来,然后镶在这白玉簪子上一般。
他该不会想是说这簪子就是证据吧?这东西怎么看也跟边夫人的死不沾边。她记得边若渝送给边夫人的那簪子上面刻的是梅花。
她转头望向将泛云,目含疑问。
“你不觉得这簪子有点熟悉?”
“和涂了毒的那支簪子用料相同。”都是白玉。
“除此之外。”
问语从将泛云手里接过那支簪子,上上下下翻转着重看了一遍,仍是一头雾水,只得以眼神求助将泛云。
将泛云指指白玉簪尾,“我是说它尾部的梨花,不觉得和边夫人的那支雕琢手法分外相似吗?”
问语回忆自己看过的那朵梅花雕刻,只见脑中模模糊糊一个影子,印象并不深刻。
不过这将泛云倒是挺了解的。那支簪子后来被苏予诚细心保存着,难道他还偷偷潜进去观察了一通不成?
她晃了晃头,“原来你还去看过那支簪子啊?”
“我并没有亲自去看过,只是……”将泛云不知是在陈述还是在叹息,“天下能将雕工发挥到此等出神入化地步的工匠,只有莘家。”
问语整个人一怔,手上一松,簪子差点掉下去。
“我不懂这些的……”她在茫茫然间无意识说道。
莘家向来擅长各种工匠技艺,但她离家时年仅六岁,尚未到可以学习这些精细工匠活儿的年龄。六岁以前倒是看过不少,但也没系统接触过。家族那段辉煌至极的历史,那些高明无比的技术,于她而言只剩旁人一句句含糊笼统的赞赏。
“不碍事。”将泛云道。
问语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将泛云的衣领,“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的?这事和莘家有关系吗?难不成是……”
她想说是《筑术》,但思绪一转便知不太可能。从刚来幽城到现在,她并没有听说过半句有关《筑术》的消息。这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也没有半点和《筑术》相关联的迹象。
将泛云任她抓着自己,轻轻摇头,“并非如此。我能拿到这东西纯属巧合。”
他带着问语拐入一个窄巷,转头望向路边店铺的房顶。一青灰色的影子跃过房梁落到他面前。问语定了定神,发现来人是个武艺不错的乞丐。
那乞丐抬手抱拳,冲将泛云道:“帮主,林阁主已经到了。”
将泛云淡淡颔首,说:“知道了。”然后转向问语,“若无其他要事,与我一同去见见那位林阁主如何?”
“她和边夫人中毒一事有关吗?”
“有些关系。”
“哦。”
问语暗叹。这可真不容易,本该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件,他却这么积极地调查。是因为这其中有她参与吗?
将泛云和那位“林阁主”约在一家茶馆,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问语跟着将泛云进门,一眼看到一位穿着鲜艳红色衣裙的姑娘,纤细的腰肢上缠着一条暗红色的细鞭,身上的熏香惹得整个屋子满是香气。她正坐在桌边,见有人推门进来,扭头往这边看,手中捏着的茶盏停在空中。
这个人有点眼熟。问语心想。
红衣、艳妆、浓郁的熏香,她以前应该见过这样的人。
问语看向她的手,对照着手的模样在脑海里寻了一圈,瞬时心下一凉:糟了,这人是林斗雪!
她不好好在洲城待着,来幽城做什么?
两年前误入青楼的事还历历在目。看着那身夺目的红衣,问语不自觉想往将泛云身后躲,手上捏起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