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以归这人,善于交游,人缘向来很好。两年前替她赎身,就是向洲城附近一处钱庄交涉借的钱。那么多银子,两天之内凑到,全靠庭以归的人品和信誉,但这不代表身为他手下的人也可以有同样的信誉。
问语撑着脑袋,犯了难。
“为什么一定要用银子?那个三夫人不讲道理的吗?”
“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就算你说服了她,万一以后她反悔,我又能怎么办?”
有道理。如果这事被这样解决,她可以一走了之,可凝胭能去哪儿?
问语想了半天,脑壳发疼。
之前和苏予诚几个前辈一起出去的时候,遇到事情总能很快解决,前辈们总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方法,现在她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呢?
“弦儿,你去求求下面那个和你坐在一起的公子,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和她坐在一起的公子……“你说将泛云?”
凝胭点头,“两年前,你逃走的那天,我们要伺候的客人就是他。”
“我知道。”
可他不是和红杏阁有仇吗?而且她跟他又不熟。凝胭大概也是没了办法,才会提出这个主意的吧?
“别想别人了。你这几天先留在客栈,我帮你想办法。”顿了顿,问语又道,“我叫问语,不叫弦儿。”
凝胭点了下头。
问语起身去给凝胭另外订一间客房,走到门口脚步一顿,想起自己一早要问的事。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晏子昌的人?”
凝胭摇头。
“真没听过?”
“这个姓氏很敏感,如果有人用,肯定全城都会知道的。”
的确。晏家当年也是被朝廷紧紧盯着的的望族,但名声在外的名字的确是“晏子昌”。难不成他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却是用别的姓氏?那“晏子昌”这个名字是怎么传出去的?
问语下了楼梯,一眼望见将泛云还坐在斜对面那个桌子旁,桌上胡乱摆了三四个空酒坛。他正呆呆望着其中一个,不知在想什么。
问语在柜台定好房间,一转头,看见将泛云正盯着她。
将泛云笑了笑,“你是来找人的,怎么又招惹起别人家的闲事来了?”
“那不算闲事,我认得她。”
“我以为你离开红杏阁以后,会离他们的人都远远的。”
他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我也以为我会这样。”问语道,但偏偏碰巧遇上了,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将帮主如果没有别的事,小女子便告辞了……”
“弦儿。”将泛云忽然叫道。
“我不叫弦儿。”又一次听见这个名字,问语有些不耐,“我叫问语,是乘月山庄庭庄主的人。”她急着彻底撇清自己和红杏阁的关系,没注意到这句话带了点歧义。
将泛云默了片刻,淡笑道,“相识一场,我帮你一次如何?”
问语满头疑问。他这逻辑比那位钱三夫人还要诡异。倒是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用人帮忙。”她果断拒绝。
“你斗不过那位钱三夫人。”将泛云也果断下结论。
“你怎么知道?”
“你不够泼辣。”
问语眉角一抽。这是什么鬼理由?什么时候“泼辣”也成为对付别人的一种手段了?
“要去试试吗?”
两人对视半晌。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于问语来说——很有吸引力。她原本就在考虑这么做,被将泛云这么一激,更不想认怂。
于是问语把凝胭留在客栈,和将泛云一起前往钱家。走到一半,将泛云在路边找了个乞丐带路。
“原来你也不是很熟悉这里嘛。”问语抱着手臂,一脸的意味深长。
将泛云任她得意,“多少听说过些事情而已。”
他看了眼钱家那扇阔气的大门,站在原地不动,意思再明显不过。
问语自行上前,抓住扣门环,轻敲两下。
静了片刻,门内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门扇被拉开,露出一道缝。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来,打量了下问语。
“你是……”
问语抱拳,“我叫问语。请问钱老爷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