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种植水稻,这个时节除了拔秧插秧,对于已经插好的秧田还需要夜里守水。防人之心不可无,那锄头可能是他拿来防止别人使坏的,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把锄头拆掉,但后来忘记把农具带回家这点是可以确定的了。
也因此才造成了这么一场乌龙。
也当真农户难为,白日里起早贪黑,夜里还要提防着有心之人,那么疲惫的情况下难免头脑不清醒。
扁担低着头拽自己的衣服,一脸知错了但又不想认错的表情,瞅了一眼荀道左。
荀道左板着脸训他,“瞅什么瞅?知道冤枉了好人,还不道歉?”
扁担噘着嘴,从荀道左手里接过锄柄和锄刃,就在问语以为他会道歉的时候,却见他出其不意地抬起腿给了荀道左一脚,接着转身就跑。
“喂!你小子……”荀道左缩了下沾满淤泥的小腿,嘴里想骂,抬眼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子一手拖着硬木棍,一手提着锄刃,铆足了劲往家里跑,到口的训词顿时换成了关切的语句:
“慢点跑!小心锄刃砸你脚上!”
荀道左笑了笑,展了展胳膊,因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而身心愉快。他弯下腰去捡起自己放在路边的干净鞋袜,直接将它们拎在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荀道左:你还会《诗经》呢?
问语:我会的可多了。(傲娇脸)
第34章 乌阳左右
荀道左忽而察觉到问语的注目,撤开两步,慌慌张张想把自己的裤腿和袖子拉下去,却因为沾了污泥而不能立即做到,只好草草收手。他防备道:“姑娘看起来也是有教养的良家女子,怎可一直盯着一个陌生男子裸露的皮肤看?”
问语扯扯嘴角,心觉这人是真的迂腐,孔孟强调遵循礼仪、说男女有别也没拘束到这种地步。
正想说话,阡陌路口一个小姑娘跑来喊问语道:“姐姐!娘亲叫你来我家吃饭!”
问语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印象,记得是之前请大夫的那家人的女儿。
苏予诚已经把人治好了?他这是决定留在人家家里吃饭?!
她看了看天色,此刻太阳还剩下个半圆,另一半隐在西边的山峦下,艳丽的霞光映着小半个蓝天。
问语跟随那个小姑娘而去,意外的是荀道左竟然也跟着。
“你跟我顺路?”
“我去看看荀五。”
荀五,也就是苏予诚救治的那位老乡,因在家排行第五,乡里乡亲便都称呼他为荀五。
“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是我把他送回来的。”
“啊。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在城里和泼皮起了冲突。本来不是他的错,实乃那泼皮硬要纠缠,这才不慎……”趁着走在路上的功夫,荀道左大概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
问语听着听着,忽觉他口中那泼皮的形象像极了一个人,询问道:“那无赖长什么模样?”
荀道左因问语的深究而略感意外,微茫然道:“挺年轻的,但是胡子拉碴,穿着身褐色短打……”
问语暗自松一口气。看来不是顾惜孟,他才不会胡子拉碴,反而从来都装模作样打扮成伪君子。
自将泛云开始散布《筑术》消息时候起,他便不见了踪影。问语心里厌烦他,自然不会多注意他的行踪。这一下子才想起来,生怕他又找人麻烦,还被自己给碰上。
两人相跟着来到荀五家里,路上闻到一阵肉香,鼻子顺着气味传出的方向一路探去,正确定来源就是荀五家。
苏予诚正在院外和荀五家那个三四岁的小儿子聊天,教他们认识平常就长在路边的一些药草,一条大黄狗蹲在他们身边,时不时看着苏予诚的指点凑过去闻一闻那些草药的味道。大姐站在院子门口等着,看见问语和荀道左,赶忙迎上去唤“恩人”。
“我去看看荀五。”荀道左指着屋子对大姐交代完,径直进去。
农家生活大都清贫,每日粗茶淡饭,肉食偶尔才会有,且每每必只是少许肉末。但这些已经是他们拿得出手的最好的待客之食了。
问语自然是不在意,倒是大姐客气了半天,说苏予诚和问语是贵客,还是恩人,生怕怠慢了他们。荀道左与荀五寒暄几句之后便自己离去,他就住在这个村子里,自己家里做了晚饭的。
茶余饭后,荀五家两姐弟蹲在院子里数墙缝下的蚂蚁,大姐忙着收拾屋子腾给客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