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泛云看出了问语眼中的怀疑,温文浅笑,“我不会对你说谎的。”
将泛云对她这种态度,一次两次,问语还会惊奇心软,见过太多次之后便只剩下心累了。
问语接不下话,暗自嘀咕苏予诚怎么还没完,忽的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那位珞石姑娘,是你派去乘月山庄的?”
将泛云眼睛盯着问语,嘴上又不答了。
问语无言。
“好。你们丐帮的事,我不该多管,但如果是涉及乘月山庄的事,还望将帮主……三思。毕竟两派并无恩怨。”
“无恩怨?”将泛云听罢却是反问,脸上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这反应完全出乎问语的意料,他那表情,还有重复的那三个字,就如同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莫非丐帮和乘月山庄、或者将泛云和庭以归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是非过往?
正心下不定,将泛云又是温柔一笑,“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这人想要做什么?
问语紧紧盯着将泛云的眼睛,努力试图看出些什么来,然而除了被刻在对方眼里的她自己的影像,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谁?”话语脱口而出,问语甚至没来记得思考这话意味着什么。
将泛云终于移开视线,他走到窗棂大开的窗户边上,望向重重屋宇外蓝白的天界。
这时问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心里却意外清明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把她当做死去的顾念寻。他方才所说,是不会对顾念寻说谎,也不会对顾念寻生气,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让顾念寻担心。
问语无奈叹息。两个人到底要共同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难以忘怀,即便生离死别,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问语轻声道出四个字:“节哀顺变。”
站在窗边那蓝色的人影仍旧无声无息。门外便传来三声轻叩。
邢召夕侧身立在门外,竖起耳朵一边听着门内动静一边道:“帮主,苏神医要回庄去了,特来唤问语姑娘。”
问语于是向将泛云告别,“我要回去了,将帮主,告辞。”
将泛云笑了笑,没应声。
问语权当他回应了,转身便离开。苏予诚就在客栈二层走廊尽头等着,李述心在他身旁,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将泛云没跟出来。二人向邢召夕道别,李述心福身目送他们离去。
“你和将泛云聊了什么?”走在回山庄的路上,苏予诚询问道。
问语无精打采,“他把我当做顾念寻,还能聊什么。”
苏予诚沉默了片刻,“他可有说会不会来赴宴?”
问语顿时敛起倦容,挺直了身体,目色空茫地盯着前面。
苏予诚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她是忘了问,哭笑不得。
“他应该会来吧?毕竟人都到辟城了。”
“我看不一定。”
苏予诚比问语更了解将泛云,他说不一定,那就真的不一定。将泛云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
“明日我会派人来接李大善人和李小姐,你到时再问他。”
“为什么要我再跑一趟来问?你自己不能直接问吗?”
苏予诚苦笑,“他不会理我的。”
问语赌气,“他来不来都无所谓,房间给他备着就是。他爱住客栈住荒野都随他。反正我不想再来见他了。”
苏予诚瞅了问语一眼,无奈摇头。
夜,清冷的月华从天空中洒下来,在地上铺了一成柔和温润的浅霜。问语回到山庄后连续忙活到深夜,全身肌肉筋骨都有些紧绷。她边扩胸伸懒腰边往自己住的地方走,洁净的月光映出纤挑的影子,手臂不停地伸展挪动。
而后忽然停下脚步。
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完。
问语想到半天前刚刚发生不久的事,转身折往下等丫鬟们的居所。
“问语姑娘。”正走着,假山后一声低低的轻唤把她吓了一跳。
这声音是……珞石。
“你还没走?莫非是要等我告知庄主?”问语到她跟前道。
且不论丐帮和乘月山庄交情如何,就一方向另一方派遣暗哨这一点,便足以引起戒备了。这人已经漏了身份,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