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被吓了一跳,忙抽了纸巾给余笙擦眼泪。
“这好好喝着汤呢,怎么又哭起来了。你在我这里,不用想旁的,先把自己养白胖了再说,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要不先把你喂好了我可不放你走的。”
余笙抽了抽鼻子,无奈的摊开手掌胡乱的抹起脸上的泪渍,揉弄得一张脸上都湿漉漉的,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还蹭出了难耐的涩痛。
“汤,真的好喝。”
余笙红着一双眼,轻轻地说出来这样一句。
“好喝就多喝些。管够。”安筱为余笙顺了顺翘起的发丝。
余笙那时候是多么骄傲的。
骄傲到不可一世的一个女孩子。
桀骜不羁的,如风一般的女子。
不恬淡,很凶悍。
穷凶极恶的美,艳丽如人间女鬼。
穿着清冷素淡的衬衫和长款风衣,画着细长似柳叶的眉毛,涂着最暗黑艳红的口红,脚上一双靴子踩得咔咔作响,
生生能在萎靡的人潮氛围里劈开一条漂亮寒凛的裂缝。
然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样子。
安筱很难这样对号入座。
生生被爱情磨掉了一身的棱角,生生为爱人收掉了一腔的锋芒。
安筱和余笙坐在沙发上还没聊几句,便有电话进到了余笙的手机里。
没有备注,却是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年殊昀打来的。
余笙掐掉,他继续打;被挂断了,还是打。
安筱在一旁默默看着,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接吧,总得告诉他的。”一边握住了余笙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余笙缄默的嗯了几声,沉默了一下,继而简短的说道:“你别过来,我过几天会打电话给你的。”便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听到年殊昀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想避开。
余笙心里烦乱的想着,便冷了同安筱的聊天。安筱倒也没太介意,任着空气停滞了一会儿,才重新开了口。
“你还记得,跟他第一次遇到的情景吗?”
余笙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她明白安筱口中的这个“他”是指的谁。她侧过脸看着安筱,看了好久,才勉力一笑。
扯出的是一个苍白的笑容。
当然记得,记得太清楚了,分分秒秒里的都记得。
余笙最初是在安筱的学校的便利店里遇见的年殊昀。
那天是个艳阳天,太阳出奇的大,热浪铺天。
要不是打赌输给了安筱,她才不会白白当一次免费劳动力,顶个这样大的太阳出来跑腿,只为买一盒草莓味的酸奶。
是的,是安筱爱极了这个口味,当时余笙听着还不忘偷偷撇撇嘴。
她最不喜草莓味。
余笙站在便利店里的冷柜前,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炽热灼烧感还未完全褪去,随手从冷柜里拿了一盒草莓酸奶就打算结账去了。
一转身,后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余笙一个没收住一脚跺在了那人的鞋面上。
她心里哀叹一声,赶紧道歉。
再一抬头,就发现这个人出奇的高,仰着头才能勉强与他的目光交际在一起。
待看清他的长相后,竟不知用什么言语词句去形容眼前的这个人。
因为形容不出来。
仿若世间所有的华美辞藻堆砌在他的身上都是不合时宜的,那会是一种俗化和亵渎。
这是神赐的面孔,只能是耶和华最精雕细琢的杰作。不同于烟火尘世里的喧嚣,他沉淀着清冷,一双眼瞳带着疏离的气息,明明是一双浅棕色的瞳孔,但从余笙这个角度看来却是幽暗黑曜的,如同无底的深渊一般,透露着黑暗神秘,等待着临渊之人的陷落。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似是有无尽的魔力,藏匿着最引人入胜的宝藏,蛊惑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朋友,麻烦抬个脚。”连声音都这样好听。
低沉的嗓音,温柔而蛊惑人心,带着撩人的尾调。
余笙故作镇定,猛地收回了脚。
紧绷着一张小脸,不想将自己的走神教面前的这个人看了去。
动作间头上的帽子掉落在了地上。
而后便看到了年殊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余笙着实有些郁闷了,但也没做过多的停留。
挺直了腰板,以平日里的疏离姿态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