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种莫名的固执。
指甲油捡着一瓶用,口红指着一支涂。
七年只爱惨了一个人。
看着如同半凝固血液的甲油自刷头下在整片指甲上晕开,先是在中间堆起了一块儿,接着就是被扁平的刷子摊开,一点一点的铺满整片指甲,些许猩红的液体沾在了甲边的肉色上,星星点点,就像是朱砂痣一般。
擦不尽,指甲尖拂开还托带出长长的一条红渍。
更像是血迹。
这指甲油的味道刺激得她鼻腔发涩,喉头发紧,但她依然在这近乎油漆一般刺鼻的气味中贪婪的呼吸着。
美丽必然要承担代价。
爱意必然要付出艰辛。
才涂了三根指头,余笙就想起来自己没有放歌儿听。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凡是在做冗长的事情,若是不放点音乐,她准是做到一半便要甩手不干的。
余笙将刷子放回指甲油瓶中,那只还未涂上甲油的手便将一旁的手机摸过来,点开音乐播放器,随它任意播放去了。前两首都是快节奏的rap,听得她摇头晃脑的,甲油都不能好好涂了。
第三首前奏一起,舒缓迷离。
余笙戳亮手机屏幕,切换成了单曲循环。
听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悠扬的曲调,女声演唱带着慵懒,沙哑,深情,执拗,悲伤。
一曲毕,又开始从头循环。
刷头上的甲油滴了好大一块儿在指甲上,表面已有些风干,呼吸吹皱了表皮,如果冻似的带着弹性抖了抖,余笙手腕一抬,指甲就刮蹭到了桌边缘,浓郁的红色蹭开了好大一片。
手指头和桌面皆是狼藉一片。
她之所以会这样失态,是因为她终于听清楚了那几句歌词。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
I know that you wil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明明是笃定的发声:我知道你会爱我。
但听起来就像是怀着猜忌的自我安慰:我觉得你还是不会爱我,但我希望你爱我。
背景音乐的每一个重音都敲在I和will之后,余笙觉得这首歌在整个房间内以音波支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开来,用其华丽繁重的音乐哄得人昏昏欲睡,但那句句叙述与质问,让人哪怕在睡梦中也要不断回忆。
悲恸且让人想要流泪。
这把醇厚的嗓音拉长了听者的耳朵,每一处嘶哑都揪紧了人的心,每一句最长情的告白都是对人破碎灵魂的深深拷问。
余笙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倒出了些许卸甲水,将晕染开来的鲜红的指甲油一点点擦拭干净。
纯白的桌沿和带着纹理的肌肤上都残留着淡红色的印记。
余笙关掉了音乐。
就在她换到另一只手的时候,年殊昀回来了。
余笙只静默的抬头看了看他,便又继续专心涂指甲油了。
这一眼,余笙在心里头问了年殊昀一个问题。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你还会爱我吗?当我年华老去,容颜凋零。
你还会,依旧爱我吗?
下一秒,年殊昀就皱起了眉头,心情一躁,带上门的手也没了轻重,咣当一声惊得余笙手底下一抖。年殊昀扇了扇鼻子底下这股难闻的味道,明知故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呢,这是什么味道。”
余笙听得出来年殊昀语气中的火气,她鼻腔里带出了哼哼声,没打算回答他,明知还故问,就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下。
年殊昀被晾在那里,他心生些许尴尬,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尖,便往余笙那边走过去,看她把十根手指头涂得猩红,手指撑开晾平在桌子上,指甲上还闪着细碎的亮光。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年殊昀走到窗边,将玻璃窗打开透气,随即也没没忘了将窗帘放回原处,即使是大白天,窗帘也不曾拉开过。
这一屋子的阴暗是不能暴露于光亮人前的。
“许久不弄了你怎么又开始涂指甲油了,这一屋子的味道你闻闻,头不疼吗?这东西伤指甲不说,对身体也不好……”年殊昀还来叨叨完,就被余笙冷声打断了。
“年殊昀,我记得你在采访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余笙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余笙口中的采访只是众多繁杂的采访中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