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越笑。见她坐好了,他发动车子,顺着爷爷家门口的小巷爬上村中水泥路。皮卡车躲着路上小鸡小狗和乱跑的小孩子们,慢悠悠出了村,在乡村公路上行驶。
“华子哥,你拆迁到底拿了多少钱?”郁蔓蔓问出了心里的一个好奇,都敢打算买这车了,她笑嘻嘻问道:“能告诉我吗,我保密。有没有一千万?”
专注开车的陶越分神看看她,一笑,说:“有。”
“真的假的?”
这下轮到郁蔓蔓惊讶了。
一来从她跟陶越重逢,这家伙没有一根头发丝像个有钱人的样子,二来她所知道的,当地毕竟还不是北上广,个人的家庭住房哪怕好一点的,拆迁款能补偿个几百万就差不多了。
陶越稳稳开着车,又侧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真的,反正够你花的。”
“啧啧。”郁蔓蔓激动地摸摸下巴,随后故意一脸谄媚地凑近他,笑嘻嘻问道:“大佬,土豪,赶紧借我一百万行不行,我要去周游全世界。”
“你要真用钱,当然可以。不过——”他语气微一停顿,“你这个熊孩子不是挺宅的吗,周游世界我看就算了吧,你一个年轻姑娘,乱跑什么呀不安全,这个地球到处乱糟糟的。”
“啧,地球太不安全了,那我回火星吧。”
郁蔓蔓夸张地耸耸肩,张开两手做了个鬼脸,倒在座椅上哈哈笑起来。
好吧她承认,除了美食,钱也能让人心情好;
虽然那钱不是她的,可她替华子哥高兴啊。
郁蔓蔓对以“百万”为单位的钱就根本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了,再多,呃,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这辈子最阔气的时候,大约也就是现在,兜里揣着一万多块钱呢,只管吃喝花钱。
“怪不得你说城里要房子就买呢,有钱任性。”郁蔓蔓前后一回想,简直是无法理解这家伙了,“华子哥,你说你都千万富翁了,你整天装的什么穷呀,吃路边店,开农用车,自己要买个车吧,不买豪车居然还是皮卡,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我没装穷啊,这不是眼下打算在村里用吗,我接下来几个月大概就在村里建房,车无非是交通工具,方便实用不就行了。”
陶越禁不住也笑了,笑着调侃道:“那你说我该买什么车?兰博基尼还是布加迪?往咱村西田野那泥路上一开,爬都爬不出来,就该找毛驴拉出来了。”
……服了。
郁蔓蔓脑补了一下:几头毛驴在前边拉,陶越土豪站在后头的兰博基尼跑车上甩着鞭子赶……
不用解释,她很明白陶越为什么要她“保密”了。农村这地方,十里八村都能互相认识,跟寻常的开店办厂、发家致富还不一样,你忽然让人知道你发了上千万的横财,那可绝对不是个好事情。
要么为啥几年前镇上有一家彩票中奖的,中了六百多万,领了奖压根就没敢回来,家里老破房子都扔了,直接带着一家人搬家跑路了呢。
“我爸在世时,一直遗憾没把家里的房子翻建起来,我反正暂时也没别的打算,有时间,就想按照我爸曾经那些设想,看着这房子建起来,哪怕空着不住,也算替我爸完成这个心愿。”
这事郁蔓蔓多少也知道,陶大伯在世时,常年有慢性病,一个人扶养陶越和陶蓝两兄妹,家境一直不宽裕。陶大伯病重时一直遗憾自己没本事,没能给儿女留下什么家产,所以现在陶越这种心情,真的不难理解。
郁蔓蔓心里正感慨呢,车子开到镇口,就快要出镇了,陶越忽然问她:“早饭吃了吗?”
“吃了。”郁蔓蔓说,“一大早图省事儿,我跟爷爷一人煮了一碗荷包蛋。”
“那再陪我吃点儿。”
他在一家小饭店门口停下车,招呼她下来,指着说:“就这家吧,别看店小,东西还不错,也干净。我回来后一个人懒散,有时候一天三顿都跑外头吃,这家经常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有点凶,却滑稽地扎着花围裙,看见陶越便熟稔地招呼,看得出他果然是常来。
两人坐下,陶越点了一个羊杂汤,还有烧饼和小碟酱菜,然后指着店里的牌子示意郁蔓蔓:“自己看看,你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