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泷:“那太后送来的东西,要看么?”
南河拿开盒盖,上层放了个缝制的带穗的枕垫,下头有绳,能系在木枕或陶枕上。南河这么多年都睡不太习惯硬枕,总在上头垫些软垫,显然魏妘也知道了这件事。这里头放了决明子、豆子和一些干草棉花,好像还有点香料,闻起来倒是挺安神的。
她翻看了一下,失笑:“看出来了,是阿母亲手做的,这针脚都要往外漏呢。”
师泷笑:“太后小时候就嫁来了云台,先王也不爱让她去学这些,她也自然不太会。现在也是太后不爱玩了,以前玩六博和踏鞠,宫里没人能比得上。”
然而那个楚王,看见这阖家欢乐的场面,也没有自己要离开的意识,竟然还腆着脸凑脑袋过来看。
晋王倒是大方,把盒拿过去一些,给他看一眼。
师泷:给他看!打他脸!他就没娘亲给做这些吧!哼!
果不其然,辛翳脸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啊,就这个啊。”
但辛翳心里,还是有点吃味的。
他知道南河睡不惯木枕,喜欢用软垫都是后来几年的事情了。但她来晋国这才多久,那位太后就都记住了她的生活习惯。也怪不得南河站在晋国这边,宫氏兄弟像护着自己孩子一样护着她,师泷和那个狐笠一直伴着她,云台上的家人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她,虽然她的地位和能力也是其中一部分,但也能看出来身边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把她捧在手里,为她驱使。
她简直就像个土生土长的晋国太子……
辛翳托着腮,显然觉得晋国这帮人是要用这种温情来笼络他家单纯的先生了。
木盒下头还有一层,南河打开来看,只看到其中摆了一对玉猪龙的白色耳饰。
很可爱,也很眼熟。
在她刚到晋国的时候,舒总是缠着她,要和她住在一起。那时候她就曾经拿出过这对耳饰,说是太后给的,要让南姬打了耳洞戴上这个。
后来因为南河忘了这事儿,又没打耳洞,就耽搁了。
现在想来,若是她那时候打了耳洞,怕是连扮演舒来顶上太子之位,都做不到了。
谁料到辛翳也凑上来看了一眼,道:“你们晋国男人还打耳洞么?这不是女人戴的东西么!“
师泷也慌了神,连忙打圆场道:“太后怕是催大君了。”
辛翳摊手摊脚坐在那儿:“催什么啊?”
师泷:……能不能别插嘴,我跟你说话呢?我愿意理你么!我这是跟我家大君说话呢!还说什么荀君教好了这楚国蛮夷,就现在说话跟在自己家似的模样,连荀君一个小指甲盖都比不上!
师泷没好气似的半转过身,背对辛翳,对南河道:“大君也十八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太后这是打算把这对耳坠给未来的儿媳罢。不过南姬或许也会很快回来的,大君怕是也不会考虑南姬以外的人选罢。“
南河知道师泷怕是已经琢磨的通透了,他此时此刻是怕楚王瞧出端倪来。
她点了点头,收起盒子:“嗯。就只等她回来了。”
辛翳瞪眼:……南姬是谁?师泷一副小晋王非南姬不娶的样子,先生竟然还默认了!
先生这是男女不忌,还是她也觉得不论别的,小晋王的身份和年纪也都该娶妻——
怎么也不问问他的意见!
不过……
也确实,他上次没头没脑的说了喜欢先生之后,她虽然态度也没恶劣,也没躲避,虽然说了一大堆她平日里绝不会说的乱七八糟的话,但却从来没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过。
虽然她还态度依旧,但辛翳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了下去。
是该就这么放过,还是死磕到底的再提起一次?
但他又觉得是不是会把先生逼得太紧,毕竟如今她已经尽力让晋楚结盟,也陪伴他了……
唉,平日见着她,他就满腔开心,胡思乱想也开心,吃味嫉妒也开心,可要是想到求一个答案的事情,他就有些头疼了。
甚至想得过且过了。
南河合上盒子,对师泷道:“行,先收下吧,注意别受了潮。”
师泷道:“如今局势已定,大君要不要让斗舰回到上阳去。毕竟船上住的并不舒服。”
南河:“罢了,明日我就想去成周看一看,何必再返回上阳去,让船再停靠的稳一些就是了。而且这也算最大的斗舰了,除了有些发潮,却有几层可以住人的地方,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