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不是娘炮,而是有点诡异了……
他……就一直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装饰。
脖子上戴的那玩意儿确实是吴越传进楚国的,楚国男女都爱美,看见这种新奇玩意儿就爱戴,但南河出使各国,她知道在很多国家,只有女人戴颈饰,特别是这种华丽的带响儿的颈饰……
辛翳自认为自己脖子上顶着某些小国半个国家的资产,还挺得意。
只是他忽然看着南河那么走过来,竟然觉得有点陌生。他心里忽然有点慌,像是为了消除这种陌生感,他微微偏过身子,小声道:“你不热?”
却没料到南河身边那个独眼高大的近侍听见了,竟朝他瞪眼过来。
得了,晋国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了。
南河抬手把大袖撇到后头,手指把袖边捋直,转过头来,轻笑:“你不冷?”
辛翳花蝶衣裳披黑纱,随风飘摇:“这都盛夏了,而且我就爱吹吹风。我还没到过这么北的地方吹过风呢。”
南河:行行行,你就吹吧你。
她毕竟身为晋王,又是在场面上,很多话都说不了,只得端起酒杯来,先道:“此次晋楚合盟,两军齐心,配合默契。成周或许不是楚王的意指之地,但若是真的拿下成周,对晋楚自然是好事。晋楚合盟,占尽地利,这算是昊天有成命,如此战势之下,晋国自然殚精竭虑,肆其靖之。也望楚王可以安守晋楚之间夙夜宥密,结两国同心。”
说的引经据典,冠冕堂皇,挑不出错的场面话。
果然是荀南河擅长的。
不过他也没太听懂。听懂也没什么用,估计都是些引用周颂的虚话。
辛翳也端起酒爵,道:“嗯。说得好。”
师泷瞪眼。
原箴扶额。
南河看向他:……这死小子,说个场面话不行么!她以前不是教过他这种场面该怎么开口么!
好歹两方大臣都在,多说一句啊!
简直犹如鼓了半天掌,等领导发言,领导说一句:“啊,上个人说的挺好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也省时间了。
辛翳看场面上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也不在乎,道:“晋王真是饱读诗书,我比不得。不过那个水淹了的成周,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原箴一下子愣了,师泷激动地差点从位置上起身。
南河也呆住了。
辛翳歪头遥举酒杯,对她笑道:“你说的确实对,我可从不意指成周。这个老都城对我没什么意义,我要的是魏国真正的都城,大梁。”
南河缓过神来:“我也不会要。”
师泷着急了。
南河实话实说:“成周是个拖累。”
辛翳大笑:“不过在周围造个船厂也算不错罢!楚国派工匠,晋国派徭役,咱们在这黄河上造出无数斗舰宝船来如何!到时候做艘大船,船上最好再来个广厦三十间,我临江吹风赏月也能带上姬妾了。”
谁都没料到,小晋王竟微微笑起来:“好。”
师泷一直觉得,自打先王出事后,小晋王便不太笑了。后来知道个中缘由,才觉得是南姬本身就不爱笑,但此刻见她望着楚王,倒是露出平时少见的浅笑,也有些看愣了。
师泷本就一直担忧南姬的安危,当他发现,所谓的南姬其实一直都在他眼前,他再看她的举止行事时,总有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敬佩?欣赏?还是……默默守着秘密,也守着她的某种微妙心境?
晋王楚王之间的夜宴倒也不甚热闹,气氛虽然好,但晋楚两边的大臣也不熟,没有太多话好聊。
不过两位王倒是相谈甚欢。
楚王总是大笑出声,晋王也格外难得的挂着浅笑。
只是辛翳不太希望景斯和宫之省在这儿给倒酒,但毕竟宴会上盛酒器大多要用青铜斝,十分沉重,总不能让王鼓着劲儿端起来给自己倒酒吧。
宫之省倒酒倒得少,还提醒道:“大君还是少喝。”
南河点点头,辛翳那头就道:“这是楚国果酒,不容易醉的。你尝尝,很甜的。”
南河倒是以前很少喝酒,在楚国更是基本滴酒不沾,主要是因为楚国酒甜,她一般不喜欢吃甜。但喝下去,确实与晋国的酒味很不同。
辛翳忍不住老去看那个宫之省,总觉得他离南河距离很近,倒也没太老,长得还一副在军中待过的英气模样。他就觉得吧,南河找个男的随侍,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