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刘倜不停地用帕子擦着虚汗,他不敢抬头看坐在中央气势凌厉的男人。
“傅总,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他后悔不已地躬起背。谁都知道傅总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过女人,但却极少有人知道原因。他特意查了许久才查到原来傅总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竟然是因为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女人。
那个叫苏苏的女人,不到十八岁就病逝的女人。貌似她还演过戏,是个小明星。本来已经放弃用女人来讨好傅总,但是他却在酒店里无意间发现一个和苏苏长得极为相似的服务生。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他就迅速打好了主意。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讨好傅总的绝佳机会,却没想到不仅没讨好他,反而惹怒了他。
早知道会这样,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傅瑾知不疾不徐地旋转着酒杯,下一秒,他把酒杯砸到了刘倜脑袋上。
鲜艳的酒和血融合在一起,从刘倜鼻梁骨滑落下去。
“傅总我错了,我错了!”刘倜跪下去,大难临头的恐惧升了上来。
傅瑾知刚启唇,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一边接电话一边道:“滚出去。”
刘倜如蒙大赦,连爬带滚地离开了房间。
“瑾知,来医院看看爷爷,你爷爷想见见你。”电话那头,程渊声音温和。
傅瑾知嗯了一声,紧接着挂了电话。
回傅宅的途中路过花店,傅瑾知让司机停下。他买了一束花,吩咐司机调转方向。
到达目的地,他下车,径直走到墓碑前。
将花放好,他轻触着照片里的人。她的模样停留在了十七岁,时间没有带走她的容貌,她仍然鲜活地存留在他的脑海里。
十年,她离开了十年。
十年里,他从未忘记过她。
像陈旧在心脏里的伤口,永远不会结痂,永远不会愈合。
“苏苏。”他温柔眷恋地唤着她。
眼底滑过昨日女人的样貌,他厌恶地蹙紧了眉心。
看到和苏苏长得相似的眉眼,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枪把她崩掉。
谁都不许和苏苏拥有相似的眉眼。
谁都不许。
谁都不配。
那是在玷污苏苏。
按下扳手的那一秒,及时回笼的理智阻止了他。
在墓碑前待了良久,他去了医院。
“爷爷。”他步至病床边。
傅老爷子呷了口茶,语气温蔼,“瑾知啊,我昨天让你去和楚家那小姑娘见面,你怎么没去?”
“爷爷,你不用再安排这些。”傅瑾知说。
“你都快到三十了,我能不……”傅老爷子闷了声,他叹气,“瑾知,这么多年了,你该走出来了。”
“还有其他事吗?”傅瑾知神情很淡。
傅老爷子无奈地拍了下小桌,瑾知还是不听劝,倔得跟头牛一样。
从病房里出来,傅瑾知径直下楼,走向大门口。
在经过门口花坛的时候他猝然驻足。
坐在粉白花坛边沿处的女孩侧对着他。宽大的蓝白色条纹病服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她含着一根棒棒糖,鼓起的雪腮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薄粉。
记忆里相同的画面与眼前的画面重叠起来。他淡漠的面部表情崩裂,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孩,不自觉地向女孩靠近。
甜橙香气从她嘴边飘散到他鼻端,熟悉的香气击碎他的神智。
女孩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她偏头,然后抿着棒棒糖准备走开。
然而却被人堵住,她蹙起细细的远山黛眉,“先生?”
这两个字让傅瑾知迅速恢复了平静。他阖眼,睁开。
是昨天那个女人。
他死死地盯着她唇边的棒棒糖,随后上移视线。
她直视着他,并未像昨天那样闪躲,乌黑的瞳仁里填充着他的影子。
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湮没了他。不是,她不是昨天那个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凝视着她,仿佛要仔细看清楚她的脸。
“苏……咳……周多多。”她朝后一退。
周多多。
是她,是昨天的女人。
可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并不是昨天的女人。
女孩趁他不注意绕过他跑远了。他远望着她纤薄的背影,眸色幽深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