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娘子_作者:星河鹭/溜溜猪(158)

2019-02-11 星河鹭溜溜猪

  毕竟孝不孝全在人一张嘴, 她若说不孝就是不孝了, 可要治罪, 却要经过县里。

  ***

  万万没想到,四喜夫妇刚进公堂,堂上的那个青天大老爷吓得舌头抖了抖,打了个结。

  他或许不认识青天大老爷周敞,可周敞却至死都认识台下的那个小青年。

  他是先天二年的进士,虽未进士及第,可好歹也是入过三甲之人,当年的主考官便是时任礼部侍郎,赐爵永王的皇次子永王殿下。

  主考官自不会去记忆三甲提名之人,可不管哪个考生,都会把主考官记在心里。

  自严铁柱进了大堂,堂上的那位老爷,脑子里面充斥着浆糊,屁股底下长了针,眼睛只看到秦氏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她的冤屈,而酷似永王殿下的那个年轻人,一言不发的站在堂下听审。

  堂下的人自然也看到秦氏悲惨的诉讼,养子三十余年,等到她阴风一扯,人瘫倒在床只是,这大儿子跟没事人一样搬来镇上住了,试问世上有没有这个道理。

  农村妇人扯皮,分数个段位,最低者就是泼妇,大嗓门子一拉,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那点丑事似的,骂人是骂得越难听越好,越腌臜越爽快,段位略高者是会装可怜的,不论对方错与对,只要她祭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谁都会心疼三份,似秦氏这般属于段位最高的那种。

  秦氏一边装着可怜,一边数落着长子的不孝之处,桩桩件件似乎在情在理,偏生捡那些不好的说,好的一应不提,若是好坏掺杂的,也尽量变成不好的那庄说出来。

  因此她只提李有胜弃她这件事,于李有胜走之时,留了东西这桩事情一应不提,老族长当时指令老二一家照顾她不提,自己中阴风是因孙氏推了她一把的不提。

  再一则是老大娶于氏时,未请命于家中长者一事,其后于氏生三女,老大拒纳妾或休妻,致使老大一房无子,乃是第二桩,第三桩不孝之处。

  最后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恳请青天大老爷判决,李有胜不孝为大,该仗择甚至流放,于氏未能生育儿子,该休妻!

  说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絮絮叨叨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

  堂下之人听的瞠目结舌,若不继续往下听下去,当真信了老妇人之言,觉得长子真是一个大大不孝之人。

  堂上大老爷却盯着堂下的那个青年,脑子里面兀自打着结,不知道这样身份尊贵之人来到大源县做什么,偷偷看他审案做什么,却见他冷脸阴鸷瞧着自己,一手牵着小媳妇,一手对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心挂在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抹自己的脖子?

  抹被告人的脖子?

  亦或是早点让秦氏闭嘴?

  严铁柱见他依然不识趣,只得憋出来两个字:“听堂。”

  周敞这才会意——好好听堂,否则仔细被抹脖子。

  只是为何永王会来听审,到底意欲何为?

  还来不及细想,周敞早就吓到魂飞魄散不能自给,谁知道这老妇还喋喋不休,又哭又闹的,一时恼恨起来,恨不得将老妇人乱棍打出去。

  ***

  秦氏说完,也轮到刚到场的李有胜辩驳了。

  本来孝与不孝,旁人未好下断言,这老妇人既然说的这么可怜,但也没有理由不听儿子的辩驳。

  李有胜请了好几个人:王婶的婆婆贺寡妇,老族长三太爷,何海林。

  他有官职在身,不用跪在地上陈述,其他几个人因为是证人,也不用下跪,立在一旁。

  李有胜说道:“我母亲与继母秦氏,有着几十年的恩怨纠葛,这个人,害死我亲生母亲,并未对我有养育之恩,她与我亲生母亲有着不同戴天之仇,我若对她尽孝,就是对我母亲的不孝。虽我亲生母亲哺育我才短短两个月就赫然长辞与世,可那毕竟是我亲生母亲,被人活活害死,我又岂能待她如我亲母?”

  说完这话,堂下一片唏嘘,秦氏亦是站也站不稳了,她注意到李有胜并未说她逼死自己母亲,而是用个“害”字,想来他是知道些什么。可堂上堂下皆是云里雾里,周敞瞟了堂下永王一眼,见这人还没走,心想等会儿一定要截住永王款待一番,那到底是假装不认识,还是恭恭敬敬待他呢,心里为了难。

  周敞道:“你且说清楚些,我听不明白。”

  李有胜对着堂上堂下一拜,接着说:“这些暂且不提,我母亲死时,我才两个月大,是邻居家贺寡妇用奶水把我哺育到半岁,又用米糊喂养我,从一个嗷嗷待哺小儿,长到十岁,成了家里半个劳力,这个女人才让我回家,大人可以问贺寡妇,这件事情属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