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恒不以为烦,反觉得很欢喜。
接着李有胜的话,严恒说道:“我并没有他们那么着急往京城赶,等下去雇个车,缓缓往京城走吧,现在也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但我推测是失去了往日的记忆,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这也好,她很聪明的,我会慢慢教。”
四喜忙不叠的点头,表示她听懂了,也愿意学。
看来失去记忆对她来说并不是太坏的事情,至少她保留了一些感觉,这些感觉是她原有的,而其他的,她愿意去学。
剩下的时间就是严恒和李有胜商量如何去京城,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以前村里的人流传李有胜在外当兵,其实他们讲的并不算完全正确,李有胜当年师出名门,个子魁梧高大,与朝廷做的兵样很是吻合,很快就被禁军选中,做了一个下等禁卫。
其后又因他多次立功,很快被提拔成小军官,前途一片看好。
那时于氏是吏部侍郎家的娇小姐,叔叔也在禁军任职,又是李有胜的上司,得此机缘,经常去于府,一来二去的便跟于氏瞧对眼了,于家惨遭秧祸之时,于氏年纪也有十五岁,正好在朝廷发配充军的年纪以上了。
女子充军大多都沦为军妓,于家这才把家中的娇女儿托付给李有胜,叫他带着于氏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若不是因为时间长远,皇帝病入膏肓,此事便只能埋在于氏心里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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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心里更清楚的是,若不是有这样一个亲王女婿,她于家的案子永远也翻不了身。
一行人等雇了个马车,从这里往京城赶,不过严恒倒是没有严诚那么急,慢一些也可以,快一些也可以,再加上有两个女眷,加快赶路又怕她两人受不住。
找了个车,商定好一两银子的加钱,管路上的食宿,严恒再三叮嘱路上慢些走,不能贪快赶路,车夫拿了银子自然欢喜,满口的答应好,不仅把车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一路上态度也是各种恭谨。
四人一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这车比严诚的轻车要宽敞舒适许多,一家四口人坐在里面都不至于拥挤,路上严恒问起大丫和刘宣之夫妇的情况来,于氏喜滋滋的汇报起来,原来刘宣之得到应天书院的入学许可,自然高兴,可一想到大丫刚刚有孕,便婉拒了,说是等到妻子生产以后再过去。
大丫如何得肯,下半年就是乡试,若是进了应天书院,有名师教导,乡试通过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了,她硬是逼着刘宣之去上都,刘宣之抵死了不肯,非要陪着她生完才肯走,大丫知道这一生完事情自然更多,两口子便为这件事情僵下了。
最后只得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刘宣之先启程去上都,骑马赶路去应天书院报道。而李有胜夫妇则回去府城接了大丫,一家三口缓缓而行,随后过去的。幸好大丫肚子里面这胎有了三个多月,叫大夫看了也没什么异象,一家三口权当春游一般,短短两百多里路,走了五六天时间,这不把大丫刚安置好,就收到二女婿的信,说四喜丢了,夫妇两人沿着女婿说的路线这才一路赶来。
好在四喜虽然记忆全无,却呈现一片更可爱的样子,憨态可掬的神情实在是叫人觉得欢喜,于氏心里的那股子气也消了,一家人欢欢喜喜起来。
沿路上,四喜都在跟严恒学说话,严恒试图告诉她那救她的大叔大婶是她爹娘,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快接受这一对陌生夫妇,不过对他们还是比旁人更多些善意来。
仅止于此,李有胜夫妇也觉得够了,若是突如其来学的太多,怕她脑子里面接受不了。
车开到了半路,突然停住,车夫连个响的都没有,砰的一声从车上掉了下去。
四喜正在打着盹,一不留神一头磕在车门上,她嘴巴还不利索,只能委屈的揉着额头。
车夫颤颤颠颠的从地上爬起来,听车里的人问话时,结巴的讲话都不利索了,舌头打结。
于氏不由得想起二十来年前家中那一场横祸,时隔那么久犹如在眼前一般,吓得脸发青,李有胜见状,左手将她轻搂入怀,右手则偷偷伸向身后,腰间藏了一把软剑,关键时刻是要拿命来搏的。
严恒虽然牛高马大,确实个儒将,于调兵遣将上面颇有造诣,可在近身肉搏上,却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身为男人,关键时刻为妻子豁出去性命也是值得的,他握紧四喜的手轻轻颤抖着,没成想两人刚刚团聚,又遭横祸。